褚烟甚至主动微笑着道,
“对不起,让各位长辈久等了。”
钟寒弦没有拐弯,单刀直入道,“昨晚高秘书去找你拿鉴定材料,你为什么没有给?”
褚烟乖乖地认错,做小伏低道,“外婆对不起,其实是昨晚想到了妈妈,我忍不住喝多了,没有注意到高秘书的要求,如果您需要的话,现在我就可以让人过来取。”
褚烟堂而皇之说起妈妈两个字。
丁费思死死握住了手中的刀叉柄,表面上却努力忍着不表现出任何异常。
褚烟当即吩咐了佣人去她梳子上取头发。
钟寒弦的面色微松。
丁费思却冷着脸,放下了刀叉,冷笑一声质问道,“现在就能给的东西,何必非要绕弯?”
这样绕弯,难道不是要做手脚?
而褚烟一副此刻才注意到丁费思的样子,她表情一怔,像是好奇丁费思身份,却本能很是和善地笑着道,
“毕竟取头上的头发还是会疼的,梳子上的也一样是我的头发,还省了一下受疼,自然是用梳子上的头发了。”
不等丁费思反驳,褚烟就马上好奇地道,“因为我刚刚认祖归宗,回到家里来,所以对家里亲戚都不太熟悉,不知道这位姐姐是…”
她的态度得体也礼貌,很难让人挑出错来。
丁费思目如寒光冷聚,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是岚风的主人。”
褚烟反应迅速,装作疑惑地看了一圈众人,有看戏的,也有一头雾水的,她像是因为没找到能解答她的人,褚烟很快露出了一副不解和惊讶的表情,
“可岚风是我妈妈的遗物啊。”
一副天真样子,仿佛真的不懂。
众人也有点懵。
不是说两人都是杨岚的女儿吗?怎么似乎并不知道对方,而且两人姓氏也不一样,还争执岚风?
丁费思死命压抑住想要和褚烟撕破脸的冲动,努力冷下脸来,
“是不是你妈妈的遗物,很快就知道了。”
褚烟与丁费思四目相对,却包藏祸心,“对。”她微不可见地嘴角微弯,“很快就知道了。”
只是褚烟环视了在座众人一周,面色忽然忧郁起来,像是看见一家人在一起,唯独缺了亲生母亲杨岚,让自己触景生情了,忍不住开始回忆过去,牵强地笑着,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条吊坠是唯一的遗物,一直以来都是我的精神寄托。”
但她话锋突然一转,把矛头指向丁费思,言辞微冷道,
“如果有人想趁着我刚刚认祖归宗,来浑水摸鱼,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丁费思猛地撩起眸子盯着对方看,面色冷白,却突然语气凄楚,
“浑水摸鱼?”
她一字一句道,
“这些年,因为流离失所,我一直都过得很艰难,都从未想过卖掉岚风,但是有人不愁吃穿,却偷盗遗物,还指责原主。这恐怕才是浑水摸鱼吧。”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褚烟见众人面色微动,她眉头一紧。
可她却迅速找到了突破口,站起身来,立刻愤慨地指责道,
“无论你过得有多不好,都不应该妄想冒认他人父母得到想要的东西,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酌情资助你,但请你尽早停止这种无耻的行为。”
丁费思也随手把刀往盘子里一放,咯噔一声,看得她几个舅妈和哥哥都莫名紧张了。
丁费思冷冷地盯着她,
“不知道褚烟小姐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若遇窃盗者,说贫穷苦楚报。”
丁费思的手在桌下攥紧,指甲都发白,可是表面却稳如泰山,她面色冰冷,一双花瓣眸清凌凌地看人都似含三分寒光,聚光盯着人看时,如同薄刃一样拍下来,令人不寒而栗。
褚烟很想反驳,但是她听不懂丁费思在说什么,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而丁费思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这句话的意思是,若遇到偷盗的人,就要对他们说受苦受穷的报应。”
丁费思眸中寒光流转,语气平直冰冷到令人生畏,她斩钉截铁道,
“面对你这种小偷,我当然要说对小偷说的话。”
丁费思说自己流离失所,过得艰难。
皆因对面的人是无耻的小偷。
没有妈妈的人,流离失所,虽然丁费思是在说自己,意思却是小偷会遭到一样的报应。
无疑变相在骂褚烟是没妈的人。
褚烟瞳孔一震,一时间竟脑子里空了,她没想到丁费思示弱居然是有意讽刺她!
长桌上众人心里一震。
在桌上就开骂了,这应该要劝地吧?
众人面面相觑,长辈们有劝架的想法,但是辈分最高的钟寒弦都没开口,没有人敢说话。而小辈则没有说话的余地。
只是杨家的几个孙辈心猛地一跳,在一向极其究礼的饭桌上,出现这样针锋相对的对峙,是他们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的,此刻这剑拔弩张的状态让他们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褚烟竭力装出不敢置信的样子,
“你说我是小偷?”
褚烟正要反驳时,钟寒弦却把刀叉重重一放,拍在桌上,语气愠怒却沉重,“够了。”
钟寒弦的目光看向褚烟,“你,去把地藏经抄十遍。”她毫不留情地训斥道,“连别人羞辱自己的话都听不懂,这很光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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