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薛与梵知道他想说什么。

朝他拉了拉嘴角,表情从刚才喜悦的小得意变了,变得有点嫌弃:“你车被你哥开走了?”

周行叙没想到她知道。

既然她知道,他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开口语气淡淡的:“恩,他之前不是发朋友圈,学完车拿到驾照了。所以问我借了车,开几天。”

说完,周行叙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蹦出很多个薛与梵可能会说的回答。

比如‘好吧’、‘哦’,甚至可能是‘你们关系还真好’……

都没有。

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她的长相没有攻击性,但不代表她是个清淡挂的女生,不笑或是认真严肃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感,但是只要笑起来,或是多一些小表情又让人邻家和柔和。

不知道她是不是戴美瞳了,周行叙在某一瞬间觉得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很亮,很好看。

她不太信:“是被借走了?还是抢走了?”

如果只是借,他可以拒绝。但他借了,却去纹身店纹了一个车牌号在身上,可见这次借车不是件他心甘情愿的事情。

周行叙不反感借给周景扬东西,他从不是个小气的人。如果小气,就不会每次乐队吃饭,他在是他去付钱。不在也要转钱给他们,让他们去结账。

他只是不喜欢每次霍慧文都用‘周景扬身体不好,要让着他’做为理由。

哪怕霍慧文当时开口,是用一个更普通的理由,说周景扬才学了车,手痒想开开车练练手。哪怕是这样的理由周行叙都能借的更心甘情愿。

而不是每次都让他觉得,他的谦让是理所应当的。

孔融让梨是美德,但是每个人都应该保留自私的权利。

薛与梵说完,见他久久没开口,只是神情复杂的盯着自己看,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但她又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周行叙只是惊讶于她的‘一击必中’。

连这样一个半陌生人都能一眼看穿,作为母亲的霍慧文却不能。

“你这次纹纹身疼吗?”见他久久没说话,薛与梵不摸准他的具体想法,就把话题扯走了。

“还好。”

听见他回答,薛与梵松了口气,只要肯说话,就是生气应该也没有太生气:“是去的你上次推荐给我的那家吗?”

周行叙:“是的,我所有的纹身都是去那里纹的,老板审美很不错。”

所有的纹身。

薛与梵好奇:“你身上有几个?”

“四个。”周行叙算了算,然后一个个和薛与梵讲:“后颈下的光环海豚,左手手臂上的时间轴,脚踝上的线条吉他图案,后肩肌肉上的车牌号。”

想到车牌是因为被周景扬‘借’了车之后去纹身的,薛与梵有理由相信,其他几个或多或少都和周景扬有点关系。

想着,眼睛是泛起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同情。那抹神色被周行叙抓到了,他心底一软:“对了,你上次说你想纹纹身,要不我哪天带你去?说不定能打个折。”

“行啊。”薛与梵比了个‘ok’的手势:“占便宜的事情,谁会不喜欢呢。”

说完,薛与梵想到自己出来的太久了。也不知道菜有没有被那群‘进村的土匪’扫荡空,小跑了两步才后知后觉的补了句‘再见’。

周行叙站在原地,看见她小跑着跑出五六米之后,又‘倒车入库’,回到了他跟前。

看着在面前立正的人,周行叙狐疑:“恩?怎么了?”

薛与梵忸怩了一下,最后狠狠咬牙说了出来:“平安夜和圣诞节的乐队表演只有地点,没有具体时间。你去查一下,然后告诉我。”

之前拒绝看乐队表演的时候,薛与梵还记得自己打字说不去没空的时候的自以为的潇洒帅气,现在那些拒绝的话就是一个个响亮的耳光。

薛与梵讲这些话的时候低着头,盯着他卫衣上的印花。

诚然她还是一个接受过艺术熏陶的人,一眼就看出印花是著名的图像《胜利之吻》。等薛与梵看了半天印花上拥吻的男女之后才反应过来,这衣服和他人一样不能久看,视线慌慌张张又移开,最后落在哪里都觉得不好。

不知道看哪里,干脆说完就准备跑。

周行叙笑:“不是没空嘛?”

薛与梵逃跑的预备动作已经做好了,听见他打趣自己,轻哼了一声:“就想知道一下,我也没有说我知道了之后就会去看你们演出。”

她跑远了,恍恍惚惚听见身后有人喊她:“薛与梵……”

薛与梵在拐角的球鞋店门口停了脚步,远远的那见那个身段颀长,风姿迢迢的人。他跟她挥着手:“等你来。”

后来回忆起来当时,薛与梵枕着周行叙的手臂,讲了句也挺渣的话:“……当时我只是想,如果非要找个离经叛道的人做点不着调的事情,我倒是挺庆幸是你的。”

周行叙听罢之后还笑了她,故作语气失落:“原来不是因为喜欢我啊?”

薛与梵和他都知道对方肚子里的坏水,他是为了和他哥抢人,她只是为了向二十年被迫的循规蹈矩开战。

薛与梵枕在他前臂上,听完他的话,抱着被子滚到他身侧挨着他:“毕竟热汗情|迷的时候,抱着你比和我前男友那种人接吻来得有感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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