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另一边,沈愚系着他满缀宝石的新腰带,昂首阔步,格外自信。又跟陆骁闲聊:“文远侯也真有脸,罗绍一天到晚让人抬着满洛京到处溜达,他却跑到陛下面前哭诉,说他儿子天天躺在床榻上,痛得抱腿哀嚎。我爹当时正好在文华殿,听见时,好歹忍着没翻白眼。”
陆骁没怎么把文远侯父子两个放在眼里,只问:“梁国公今天进宫了?”
“没错,我爹进宫去请安,顺带给陛下送了只鹦鹉,那鹦鹉说‘陛下万安’和‘天下太平’说得可顺溜了,肯定能把陛下夸得开开心心!”
沈愚夸完鹦鹉,又把话题拐回来,“我爹回来说,罗常那个老匹夫,惯会撒谎蒙骗,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下次让驰风干脆把他儿子两条腿都踩断!”
陆骁嘴角浮起笑:“行,告诉国公,驰风记下了。”
两人停在琅轩门口。
陆骁抬头看了看招牌:“阿蠢,确定是这家?”
沈愚非常确定:“没错,我娘我姐姐都说这家的头面首饰漂亮,几个月前才来洛京开门做生意,到现在,已经包揽了我姐手帕交们的半个妆奁,你那个小青梅肯定会喜欢的!”
他凑近陆骁:“而且,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这琅轩和衡楼,背后是同一个人。衡楼的东家不是几次为你们凌北筹措粮草,帮了不少忙吗,你反正都要花钱,不如让他赚去,我聪明吧?”
陆骁现在看琅轩的招牌,越看越顺眼:“嗯,阿蠢确实聪明。”
沈愚慢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气急:“陆二,说了不要叫我阿蠢!”
进了店门,陆骁不信任自己和沈愚的审美,于是单刀直入:“你们这里,最近什么首饰卖得最好?”
掌柜殷勤介绍:“最近洛京城里流行白玉耳坠,翡翠的款式多,也经久不衰,另外,我们琅轩还可以按照图样定做,保管让公子满意!”
陆骁看了看掌柜拿出来的几副耳坠,不确定:“这戴着好看吗?”
沈愚也发愁:“要不你想象一下?”
陆骁当真想了想,这个耳坠的玉质不错,色泽温润,确实能与细腻的耳——
他陡然惊觉,刚刚浮现在他脑海中的,竟是……谢琢像是缀着朱砂痣的耳垂?
这时,沈愚用手肘撞了他两下:“陆二,看,那个是不是谢侍读?”
陆骁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沈愚奇怪:“谢侍读啊,那张脸我肯定不会认错!他好像刚从二楼下来,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谢琢正低着头,在看一副白玉镂雕梅花耳坠——记忆里,他的母亲曾有一对相似的,很是喜爱,常常佩戴。
“你喜欢这对?很漂亮。”
谢琢抬头:“陆小侯爷?”见沈愚站在陆骁旁边,又施了一礼,“沈世子。”
“不用这么见外,”沈愚随意摆摆手,笑眯眯地凑过去,“这对坠子真好看,玉也是好玉,谢侍读想买?”
陆骁有意无意地瞥了眼谢琢的耳垂,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撇开视线。
谢琢没有直接回答:“陆小侯爷似乎很喜欢。”
沈愚浑不在意:“不用管他,陆二买了放家里的耳坠,金的玉的翡翠的珊瑚的宝石的,满满一大箱子!少这一副不少,不用特意让给他。”
谢琢看了看一旁没说话的陆骁,心想,原来他不止喜欢胭脂,还喜欢女子的耳坠?
爱好……很广泛。
最后,两人谦让一番,谁也没买。
从琅轩出来,沈愚熟门熟路地进了旁边的书铺买新话本,陆骁对话本没兴趣,站在街边,问谢琢:“谢侍读今日可是又病了?”
他第一眼就发现谢琢面色苍白,明明才一天不见,似乎又瘦了,繁复的文士服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落。
谢琢:“昨晚受了凉,发了阵热,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陆骁心里跟猫爪似的,忍了忍,还是问出,“谢侍读为什么会扎耳洞?”
“你看出来了?”谢琢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解释,“我从出生起身体就很不好,看过的大夫都说我易夭折,不过我父母不认同这样的诊断。父亲从不信鬼神,但为了我,去庙里点了灯,母亲给我扎了耳洞,说这样,能让我在世上活久一点。”
陆骁想起,在胭脂铺时,谢琢曾说,“父母为子,其心拳拳。”
“所以‘延龄’也是?”
谢琢点点头:“嗯,是我父亲去世前,就为我取好的字,希望我此生延龄长久。”
一边等一边闲聊,两人仪貌俱佳,站在一处,即便附近游人如织,也极为夺目。对面酒楼中出来拉客的乐伎,目光先是落在了谢琢脸上——相貌太过昳丽,便不必自取其辱了。
于是,她衣着单薄,雪臂颈肩外露,腰肢如杨柳轻摆,朝陆骁走去,媚眼如丝:“这位公子可要同奴家去喝上一杯香泉酒?”
谢琢站在陆骁身旁,有些好奇陆骁会怎么应对。
是拒绝,或者……真的去喝上一杯?
想到后一种可能,谢琢心底泛起一丝微妙的介意。
他没想到的是,陆骁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并捂住了眼睛:“我跟那些男人不一样!你不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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