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病死的消息传到京城时,已然是夜里。

一封报丧的信,皇帝看了许久。

最后都化成了一声轻叹。

“陛下……”

他摆摆手,起身站到窗前,窗外的雪还未停。月亮也被挡住,看不见个大概。他目光深远,像是一眼就望完了整座皇宫。

“八月飞雪……原来是这个意思。”他不禁掩唇咳嗽了好几声。

何忠着急地上前:“窗口风寒,陛下还请保重龙体。”

皇帝没动,他疲倦地按着自己的眉心:“何忠,一不留神,朕就已经老成了这样了。”

“陛下正是壮年,龙体康健……”

皇帝自嘲一笑:“大家都让朕万岁,可朕哪里能万岁。到了半百之年,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何忠垂下了眸子,眼眶也是泛红。

“你说,这是不是对朕的惩罚,惩罚朕,当年没有听父皇的话。”

当年,先帝临走前拉着他的手告诫他,德不配位,必遭天谴。可他非要顺承古制,立嫡长子为储君。

是不是,他一开始选择顾深就是个错误,现在老天都在惩罚他?

“消息送去东宫了吗?”

“……八王爷派来报丧的,一队来了宫里,一队就是去了东宫,想来,太子殿下应该已经知道了。”

皇帝沉下眸子:“顾瑾。”

身着护龙卫装束的顾瑾落在了皇帝身后:“属下在。”

“等小八回来,你跟着他去吧。”

顾瑾错愕地抬起头:“不是说弱冠……”

皇帝摇头,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今时不同往日,你要保护好他。”

“陛下是怕……”顾瑾心中有了猜测。

“朕希望太子不要那么蠢。如果……他真的敢对自己的弟弟动手……”

“那便证明朕是真的看错了人。这储君之位,也该换人了。”

何忠惊骇,不敢出声。顾瑾沉默了良久,低头取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那张因为长久不见光而变得有些苍白的脸。

“是。”

顾瑾离开了。御书房又重归平静,皇帝缓步走回台阶上,眼皮抬了抬:“何忠,你跟了朕多少年?”

何忠心里一紧:“回陛下,四十年了。”他在皇帝十二岁的时候就跟着他了。

“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

皇帝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但何忠却在那一瞬间,脊背发凉。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

“下去吧。”

何忠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忙不迭地退出了书房。

“顾一,盯着东宫,太子的事儿,要事无巨细地向朕回报。”

空无一人的御书房里突然传出一声是,几个黑影从窗口跳了出去,奔向东宫。

东宫,报丧的书信摆在桌前,顾深在它前面已经枯坐了许久。

信上,顾明磊的字迹潦草,看的出来,他写信时的情绪不好。但顾深还是忍不住对他生出了些怨恨,顾晨送去的时候好好的,这才多久,回来的却是一封报丧的书信。

“殿下,太子妃到了。”

云氏和顾晨母子连心,顾深深夜叫她来,她心中就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但在看到报丧信的瞬间,她还是没挺住,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就要晕过去。

丫鬟小厮手忙脚乱地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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