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昭容和何美人离长乐宫都不远,祺妃宫稍远一些。但御花园东侧的宫宇就那么几所,不出小半个时辰,三人便都到了长乐宫。
祺妃容色淡淡,她背脊挺得很直,脸上胭脂擦得很淡,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感觉。她见了崔昭容和何美人,都是平日里和玉贵妃关系还算亲近的,心下也有了计量。
后宫就这么一点人,凑齐了都拿不出三桌马吊的人。
张婕妤体弱多病,同居一宫的沈贵人最近脸色不好,眼下青黑都让人感到可怕,深怕她突然倒下。
而杨美人自然和贵妃的关系可就没好过。
崔昭容和何美人一个蓝裙粉衣,一个黄衫翠裙,打扮得都极为好看,祺妃努努嘴角——倒没见过她二人在皇帝面前穿得这番精致。
三人碰了面,祺妃率先道:“也不知道贵妃娘娘要玩什么,这宫里倒把我们几个人聚在一块儿。”
崔昭容和何美人原先就在寝殿里百般无聊地练字,崔昭容有一手连魏太后都赞过的隶书。这隶书沉稳浑厚,含蓄内敛,倒和崔昭容这直白的性子截然不同。
何美人原先家里是武将,不爱弄什么书啊画啊的,每次无聊了也只能在一旁给崔昭容磨墨,二人插科打诨一下午也勉勉强强就过去了。
所以紫苏到了那儿,说贵妃娘娘请她们去长乐宫打发时间,二人一合计,立刻换了衣服就来了。
即能娱乐还能巴结贵妃,简直一箭双雕啊。崔、何二人在心里得意地想。
“嫔妾也好奇呢,贵妃娘娘还甚少请咱们去长乐宫玩儿。”何美人挽着崔昭容的胳膊说道。
“娘娘们,贵妃娘娘已经在偏殿里等候了。”青黛穿了身嫩绿的衫裙,她梳着双螺髻,行云流水地行了一个礼。
……
“劳娘娘久等。”何美人嘴巴快、话也多,“嫔妾可好奇了娘娘今日是有什么好玩的,来找我们?”她眼睛尖利得很,像是猫捉耗子般,一逮一个准。
“这不是……”她有些惊讶。
祺妃和崔昭容见了,面上开心一笑,心下了然,“原来是马吊。”
只见贵妃已经坐在了圈椅里,这金晃晃的马吊原先不知道是谁塞进来的,赤金打造的马吊牌摸上去即便是夏日也是冰冰凉凉的。玉窈前儿个清点了库房,才找到这一副牌,今日正无聊,便让紫苏去找了祺妃他们。
至于祺妃他们会不会……会不会都可以学嘛,再说了新手手气好着呢。
“您说到马吊臣妾可不困了,这马吊臣妾曾经彻夜未眠。”崔昭容性子直白爽利,她二话不说,做到了玉窈的下家位置。
玉窈眯着眼,她摸了一摸这冰冰凉凉的马吊牌,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可说好了,不打三十二圈不罢休。”祺妃从前在家里常常陪主母打,因而也没丢了这门技艺。
打了一圈,何美人嘴上是闲不住的。她说道:“娘娘如今要准备太后娘娘的寿宴,这宫里可都在等着看娘娘的手段呢。”
崔昭容挨得和何美人相近,她一听脸上不免露出一丝古怪。于是悄悄地伸了一只手去掐了掐何美人的腿。
何美人被掐,她一反常态地干瞪着眼,只见这崔昭容也跟着她大眼瞪小眼似的。玉窈在一旁看得开心,她从来没想过重来一次还能这么直白地看两个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祺妃抿唇一笑,趁机打出一张牌翻了四番。
等到崔昭容反应过来,“我的牌……”手里的银子已经是不保了。
玉窈在一旁看得乐呵,她漫不经心地说:“咱们崇尚节俭,太后娘娘和陛下是天下人的表率,我们当然不能相背而行。”言外之意便是这寿宴还早呢,这么着急做甚?
何美人听后,“娘娘果然是聪明人,嫔妾望尘莫及。”
宫里最忌讳出头鸟,虽说玉贵妃如今有管理后宫的权力,可这权力中心哪里是好混的。稍有不注意,那便是无休止的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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