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呢?

源深踮着脚在秦家转了一圈,后院有一道小门,出去后就是河流与大山。

那东西从这里离开了。

源深摸摸下巴,换手看了下手机电量,悄无声息地循着脓液的痕迹没入了黑夜。

……

河流从山间流经村落,宽约二十米,夜晚中深沉得像条盘曲的大蛇。

人类的脚步与呼吸并没有激起昆虫和鸟,安静到诡异,就连打着灯观察时,也能看见河岸两边的植物蔫嗒嗒的垂下枝叶,边缘泛黄;甚至还有藏在草木后的数个坟包沉默地杵在那里,影影绰绰间像是虚立的投影。

源深没忍住感叹:“超适合用来当恐怖片的拍摄场地啊。”

系统也跟着评价:“事实上你就像进入了恐怖片的主角。不过一般主角也没你这么莽。”

源深沿着河岸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仅有一座的土桥,铺上去的水泥已经皲裂,缝隙里长出的稀草也有小腿高。

“你还不如说那个侦探呢。”他随口说道,“接受委托前来寻找失踪人口,结果进入的却是充满秘密甚至鼓捣封建迷信的山村,不是更像小说、影视里面的主人公吗?”

“不……”系统说,“别告诉我你不怀疑他?”

“人都没见着。”他笑起来,“怀疑他干什么呢?说不定我还得仰仗他查出真相。”

系统:“……你不必如此谦虚。无人及你。”

“这话说的,多让人不好意思啊。”源深立在桥上把灯朝黑不溜秋、像凝固的果冻的河面照过去。

灯光在河面上投出一个散圆,作为对比,其他方向的黑暗更为鲜明,似乎藏着随时会扑出来的、择人欲噬的凶兽。

水藻在河中随着水流舞动,这时河水流动声又清晰了起来——“哗啦、哗啦……”似乎有谁在河里拨水而来,黑水底下有影子逐渐逼近。

惨白的、纤细的手臂,火红的嫁衣,冉冉从水中现身的,是一名低掩着脸,步履在水面摇曳的新娘,来到他面前大约一米的地方。

源深微微低头,困惑道:“你不冷吗?”

新娘伸出手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尴尬的沉默充满了空气;然后像是自暴自弃一般,直接将挡住面部的宽袖放了下来。

中心为点,列成四瓣的面皮张扬地向外展开,像一朵花的花瓣,长长的红舌头在空气中挥舞,脓液从缝隙中滴落,恶臭几乎将人熏晕——然后向桥上的人扑过来。

“……”正面目睹这一幕的青年表情空白一瞬,抬手就拿着柴刀怼脸一劈。

“嗷!”

“哗啦!”

被怼脸猛砸的新娘嚎叫一声,被硬生生砸进了河里,激起大朵水花,红嫁衣的衣摆在水里散开,因为灯光和浸了水,飘摇得像是被渲染开的水墨。

“不好意思。”源深探头去看,带着歉意道,“不要一上来就吓人嘛,姑娘。”

“能问个事吗?”他说,“之前有人……”他改了口,“要到哪里找被村子供奉的山神?”

新娘沉在水里,面部的位置咕噜噜吐着水泡,转了转头,没有搭理他,看上去竟然还有点委屈。

源深叹气:“好吧,秦叶的母亲你认得吗?”

新娘将脸转向了他,“凝视”了他一会儿,从河水深处,浮起来一套衣物——秦父的衣物。

源深并不意外:“你的体内也有木雕?”

“……”新娘僵硬地“瞪”了他一会儿,做出了大约是点头的动作。

源深站直身体:“好的,非常感谢你的回答,打扰你了。”

他转身走了没几步,又扭头回去:“对了,还有一件事——”

正在拼命洗脸的新娘抬起头,面皮合拢后容貌妍丽,与他对视。

空气一时间充满了尴尬的沉默。

新娘:大兄弟,你转头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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