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春雨夏梨等数个丫头狡猾得很,寻思着江婧不是自己的顶头主子,又当她是年纪小,爱耍大小姐脾气,在说气话,几人索性装作颤颤巍巍地哭跪一地。
唯有那秋杏是真心着急,就怕江婧这次出了风头,往后贵人多忘事,昌嫂便会找冬云算账,禁不住地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大声求着江婧不要与她们下人计较。
屋里的的小丫头们团团围在床榻前,圈外的昌嫂眼睛都瞪圆了,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没想到江婧真会为了叶妧蓁,而与她这个有头有脸的陪房妈妈翻脸到如此地步。
视线掠过江婧,最终落在叶妧蓁身上,昌嫂咬紧后槽牙,心里暗怪都是叶妧蓁把江家闹得鸡犬不宁,眼神恨不能活撕了她。
一直被江婧护在身后的妧蓁浑身一个激灵,欲哭无泪,她突然有些分不清江婧到底是来害她,还是来帮她了。
不曾想过江婧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要是家中长辈问责起来可怎么办?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江婧是尊贵的大小姐,出了事有父母帮扶,可她只是丫头下人,笃定是她没好下场啊。
越想越惊,越思越怕,妧蓁悄悄扯了扯江婧的衣袖,与她耳语道:“大小姐...还是算了吧。”
江婧未动声色,只道:“你待会要是怕了,就闭上眼睛不要看。”
说完,她微微挪身,挡住了昌嫂朝妧蓁迸来的灼灼视线,也懒得与她们嚼舌,只侧头望向明玉,朝她重重点头。
叶妧蓁:“.....”
明玉听着那歹婆子对自家小姐屡屡不敬,早已经是一肚子气顶在胸口,面上不显,动作却不含糊,忙屈了屈膝便要去办。
奈何还没走一步就被春雨她们拦住,哭的哭,求的求,气势汹汹,愣是不让她往前多走一步。
还不等明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就听冬云急不可耐的声线传来……
“大小姐,小的已经找来一些旧布,料子不好,却也有六七尺长,用于缠足....是够了。”
话音刚落,还在哭哭啼啼的众人竟神奇地一同安静下来,回头望去,冬云正捧着一匹白得发黄的旧布,大步朝她们这个方向冲来,夏梨几个纷纷侧身向后躲去。
冬云顾不得自己还没喘过气来,扑通地跪在江婧面前,气喘吁吁,双手不住地微颤,将布匹高高举过头顶。
江婧略微意外的挑了挑眉,原想只是做个样子吓唬吓唬那老婆子,转念一想,若不做得逼真些,只怕效果甚微,便侧头压低声对叶妧蓁说道:“呵,看来老天也想让昌妈妈自食其果呢。”
她声音不大不小,似与妧蓁在窃窃私语,音量却恰好使昌嫂都听到了。
犹如当头棒喝一般,昌嫂明显露怯慌张,看着冬云手上的旧布,腿软如泥跪了下来,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大小姐!老身,老身可是大太太的陪房,您好歹唤老身一声妈妈,您不能这样折煞我这个老婆子啊!”
那歹婆子说得不错,她公然动了大伯母的人确实不合规矩,可若不做些什么实在难消她心头愤恨。
沉思间,她不自觉地将妧蓁拽着她衣服的小手拿起来,低头把玩。
当手与手相碰的一瞬间,江婧拧紧了眉心,剎时回神,胸口随即气闷起来。
交缠一起的两只手不止黄白分明,女孩的手掌没什么温度且粗糙,上面有不少厚厚的茧子,硌得江婧有些不舒服,想来应该是经常干活劳作出来的,这种程度的茧子也绝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形成。
再看看自己因为被父母呵护得好,一双软绵绵的豆腐手亦是千金小姐基本该有的。
如果这手再嫩滑些,摸起来应该很舒服吧?
等这事完了,她得让明玉送几盒嫩肤的雪花霜来,不过肤质蜡黄还得从饮食下手,算了,还是自己亲自来教她比较好。
触及心底的柔软,江婧手上力道不由得重了两分,想要把她的手捂暖,很快女孩的手掌被她揉搓得红了一片。
许是女孩的过分怯弱让江婧早已不自觉地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容任何人再欺负了她,所以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分操心,以及只要她稍稍抬眼,便能看清女孩那张红得几乎滴血的脸。
叶妧蓁差点儿被她捏得痛呼出声,只能用另一只闲着的手紧紧攥着床单,强迫自己当个木偶。
不见江婧吭声,昌嫂胸口起伏厉害,一面大口大口的喘气,一面偷偷揣摩着江婧的心思,一时没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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