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本还想问他今日之事的,此刻见他如此一安排,就把话堵在了嘴边。

只见萧之琰拿起被子便开始在地上铺陈,连忙走上前阻拦道:“这怎么能行呢?让我来睡地上吧。”

说着便蹲在地上去帮萧之琰一起铺被褥。

萧之琰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湛湛如夜,望向她:“臣怎么觉得,公主像是在特意讨好臣?”

内心的想法被暴露,慕淮讪讪一笑:“没有的事儿,怎么会呢,驸马对我关照,我自然也要对驸马好一点啊!”

萧之琰凝视着她,语气肃然:“公主应当知道,臣在皇上面前对公主好,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公主莫要当真了。”

诶?这是什么意思,告诫自己与他划清界限吗?

难道他以为自己喜欢他?所以才会各种对他讨好?

他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但碍于自己以后还要抱他的大腿,此时她又不好发作,只得深吸一口气,按捺心头的气闷,勉强扯出一个笑来,云淡风轻道:“我没有当真,今日驸马救了我的命,我想对救命恩人好一点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此言倒是也不差,萧之琰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没有阻止,却还是沉声道:“公主快睡床上去吧,别胡闹了。”

“好的。”

想来萧之琰一定不会同意让她睡地板,慕淮索性也不跟他争执了,眨着一双犹如水洗过的葡萄一般的眼睛,放下了被褥,乖乖躺倒床上去了。

熄了灯,闭上眼后,慕淮只觉眼前全是混乱的画面,一会儿是刚才慕枫对他们问责是的色厉内荏,一会儿是老虎袭击时的九死一生,一会儿又是萧之琰策马朝自己奔来,天光耀目的瞬间。

混乱的头脑让她难以入睡。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辗转反侧,萧之琰破天荒的出声问道:“公主在想什么?”

慕淮没料到萧之琰会突然与自己说话,愣了一愣,下意识便认为是自己翻床的声音吵到他入睡了,惭愧道:“是不是我翻床声太大吵到你睡觉了?我注意,接下来不发出声音了,你快睡吧。”

可没想到,萧之琰却转了身正对她道:“把事情藏在心里是睡不着的,公主不妨说出来。”

原来他猜到自己藏着心事太多才睡不着,还让她说出来?

慕淮心道,那好吧,既然睡不着,索性将今天晚上的疑虑全部说出来吧。

“额……”问题太多,她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启齿,她自然地翻了个身,正对床下的萧之琰。

萧之琰赫然睁开眼睛,他就睡在她床下不远处的地板上,此刻两人的距离很近,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檀香之味。

慕淮一双眸子在那夜里亮晶晶的,像深邃无垠的夜空,对萧之琰眨了两下,有些不敢置信道:“驸马真的愿意听吗?”

“说吧。”

慕淮叹了口气:“今天晚上,有二件事让我不明白,第一,那只发狂的老虎之事显然是人为的,你和哥哥就算是为了保护六弟所以不告诉父皇,但为何你们就这般便宜放过了临王呢?让父皇直接处置掉了那几个守兵,这一下,直接就死无对证了。第二,父皇以半年为期,要我必须怀上孩子,你明知不可为,为何又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后面一个问题一问出来,慕淮呼吸突然一顿,脑中霎时便冒出一个答案,那就是,萧之琰已经做好了半年内必定能潜逃回国的计划了。

萧之琰思索片刻道:“公主说的两件事,臣都可以替你解答,第一件事很简单,若是当时我们定要扣下那几个看守不利的军士,去查他们背后的主谋,你觉得就一定能查到临王头上吗?”

慕淮想了想,发现萧之琰说得的确不错,他们查到临王头上的希望确实渺茫,像临王这样一只老狐狸,布局前必定是早已找好了退路的。

他定不会那么简单就让人查到自己身上的,他其中的部署,想必是她根本无法想象的。

萧之琰声音低醇,继续补充道:“更有甚者,届时被临王反咬一口,牵涉到太子,公主亦或是云王身边的亲信身上,公主有想过后果吗?”

慕淮愣怔了一下,萧之琰所言让她倏然一阵后怕,临王奸猾成性,说不定早就设下局会反咬一口也未可知,就算他没有,倒是查不到证据,也会让慕枫认为是他们几人诬陷兄弟,心思不纯吧。

如此说起来,这件事一旦说了,便全是不利。慕淮暗暗叹服,萧之琰果然是心思玲透缜密,而萧之琰知道的道理,太子哥哥又岂会不知,他们都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过的,对那些明枪暗箭见识得比她多太多了。

慕淮暗暗庆幸,好在方才萧之琰拉住了她,要不然的话,事情就会朝着她毫无预料的方向去发展了。

正想着,萧之琰又开口了,他的嗓音划过这黑魆魆的屋子,格外清晰。

“至于第二件事,臣虽一时也不能同公主做甚担保,但公主大可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船到桥头自然直?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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