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众人开始看不清彼此的脸,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全凭古伯一人掌舵。

“云溪,云溪?你在吗?”魏胤池紧紧抓着云溪的手,不停呼唤着,可耳边一片寂静,如同行走在一片云海之中。

这雾不仅阻隔了人的视线,还断了周遭的声音,让人陷入无助之境,好在他们有不败花叶,至少不会被幻觉、被自己的心魔控制了。

胭脂在进入迷雾前颇有心机地站在了云溪旁边。

一进雾,云溪就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她以为是魏胤池抓着她的手不放心,还要攀上她的臂膀,她也没多想。

可突然之间她感觉到了凌厉的刀风,要朝她胳膊砍来,她下意识地将手向后缩,可魏胤池抓得着实太紧,她闷哼了一声,挨了一刀。

魏胤池感觉到云溪的手在他手心扭着,想要脱离他的束缚,可船上还有另外两个虎视眈眈的男人,他不能放。

云溪手臂颤抖,血液顺着手臂流到了魏胤池的掌心,魏胤池触及粘腻的液体,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他心一慌,就让云溪溜走了。

胭脂的第二刀扑了空。

此时云溪正靠着船,捂着自己流血的伤口,她不知道要在这迷雾中待多久,她自己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

她连忙大声喊着:“穆长情!穆长情!你在哪里?”

可无人应答。

她只好将自己的袖子裹紧,让血流得慢一些。

云溪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她处在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境遇,不知道伤她的究竟是谁,照理来说,只剩胭脂一人最有嫌疑,可她不愿相信是胭脂所为,她只能无助地蹲下了身子,抱住自己,祈祷着大雾快快散去。

魏胤池声嘶力竭地喊着云溪,尽管眼前一片白茫茫,他依旧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着寻找云溪,方才的那股血腥味让他感觉到云溪出了事。

他的心跳地很快,每跳一下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前所未有的恐惧几乎淹没了他。

原来令人害怕的不是鬼神,而是心中的未知感。

他不停挥舞着手臂,可四周一片空旷,他如同海上的孤岛,海浪奔涌而起,在慢慢吞噬他。

他逐渐闭上了眼睛,干脆封起六识,心里默念着云溪,一步一步,靠着内心的指引向前。

走着走着,脚下踢到了什么,他蹲下身来查看。

浓郁的血腥味又在他鼻尖蔓延开。

“云溪,云溪……”他确信那就是云溪,将她拥入怀里。

云溪因为失血过多已经脆弱得无法用力了,但她知道来人是魏胤池,那股清冽的味道无人可以取代。

她是要死了吗?

怎么有种油尽灯枯的感觉。

她勉强抬起手,抓着魏胤池的衣襟,继续向上,抚过他的脖子,细细地描摹他的眉眼,最后停在了他的耳朵上。

云溪用尽全力支起身子,贴着魏胤池的耳朵,轻声地说:“我爱你……”

落在无声的烟波之中,激不起一点波澜。

她要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了。

魏胤池抱她的手臂越来越紧,他感觉到了她生命的流逝,企图抓住她留世的残魂。

“守得云开见月明。”古伯一声感叹,缠绕众人的迷雾就此散去。

胭脂狠下心来,面不改色地在自己的左臂上划了一道伤痕,赶紧将匕首扔进了海里,干脆倒在方才云溪伤口滴血的血泊里,装作自己也受了重伤。

雾散之时,她见地上的一摊血,暗自得意地笑了,这一刀,她可没有心慈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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