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和李达在屋内并没有停留多久,便抬着衣箱走了。
温宁终于忍不住,“噗”的一下,一口乌血喷出。
秦王府的仆妇们进来看到这一幕,都吓得白了脸。
只有温宁的贴身侍女翠兰一脸紧张地上前,“王妃,你怎么了?太医,快去请闵太医。”
只见管事的郑嬷嬷不情不愿地扭着肥臀往外走,边走边咒骂道,“福薄之人就是晦气。”
不过郑嬷嬷也不敢放任温宁不管,毕竟温宁还是正经的秦王妃。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得了消息的闵太医匆匆赶来,温宁已经断了气。
闵太医本名叫闵休哲,与温府是姻亲,小时候曾在温府住过小半年的时光。也是那时候,与温宁相识。
闵休哲心中叹息,果然,她还是服了那个药,可以将死之人回光返照,同时也会提前结束那个人的生命。
原本温宁还能拖延个三两日。
想着温宁之前的叮嘱,闵休哲借着把脉的便利,侧着身子,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函,然后故作惊讶地道,“这……这是王妃的遗书?”
仆妇们差异地看着那薄薄的白色信封,外边写了两个大字——“遗书”,好似生怕人看不见似的。
之前把王妃从暖炕上移到床上,都是仔细收拾过的,也没见什么遗书。
怎的凭空多了封遗书?
郑嬷嬷怀疑地问道,“刚刚仆妇打扫屋子时,倒是没瞧见过这封遗书,怎么闵太医一来,就多了封遗书。”
只差没说这封遗书是闵休哲给硬塞的。
秦王和向氏离府后,郑嬷嬷便接了管事的大权,府中的大小事务都由她说了算,就连温宁跟她说话都是客客气气。
在这秦王府里,她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是以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之前她在皇后面前,毫无存在感,一是因为未与皇后打过交道,摸不清脾性,怕得罪了贵人,二是皇后与温宁表现得很是亲密,她心中有鬼,自然不敢随意冒头。
而闵太医每次来王府都是和和气气的,脾气很好,对下人也客气,是以郑嬷嬷说起话来,就没有顾忌了些。
“放肆,一个奴才,有你说话的份吗?”闵休哲一反常态的训斥道,同时一掌排向床边的立式烛台。
只听“咔嚓”一声,实木打造的烛台顿时四分五裂。
郑嬷嬷吓了一跳,她差点忘了,这位看着温和的闵休哲,曾经也是和皇上一起打天下的将军,只是后来朝廷局势稳定下来,没仗可打了,这才进了太医院。
这位闵休哲,在皇上跟前,可比秦王要说得上话。
郑嬷嬷还是识时务的,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主要是她“能屈能伸”。
只见郑嬷嬷点头哈腰,讨好地道,“是是是,奴才眼瞎口拙,还请闵大人恕罪。”
闵休哲不想节外生枝,温宁编的剧本才刚开始,他没有功夫与郑嬷嬷纠缠。
乘着这些人没有反应过来,闵休哲快速地拆开了信封,郑嬷嬷瞪大了眼睛,转眼就明白了这闵大人打的什么注意。
“闵大人……”郑嬷嬷还想阻止,却被闵休哲狠厉的眼神逼退。
只见闵休哲将遗书递给了旁边的翠兰,问道,“看看是不是王妃的笔记。”
翠兰也没有见过这封遗书,但那信上的字确实是王妃的笔记无疑。
突然,翠兰回想起前日自己送走闵太医后,王妃没头没脑地说过一句话。
“翠兰,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所以你放心,我走了之后,会好好安顿你的,到时你只需要配合一二就好。”
当时翠兰还在想,王妃走了之后,如何安顿自己,只当是王妃病的厉害,说胡话了。
现在想来,所谓的安顿,可能就是这封遗书了。
想罢,翠兰点头道,“是王妃的字迹没错。前日闵太医替王妃诊治后,王妃便让奴婢准备了笔墨纸砚,然后独自一人在房中待了许久,许是那时候写的。”
算是从侧面佐证了这封遗书的合理由来。
“那你且念来听听,说来,我与王妃也算是姻亲,我也想知道王妃临死前有什么心愿。”闵休哲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
翠兰也不管郑嬷嬷在一旁挤眉弄眼,似是豁出去了般,朗声念道,“本宫入王府已六余载,与王爷伉俪情深,奈何吾命薄福浅,恶疾缠身,吾恐时日无多,特留此信,以抒胸意……”
周围针落可闻,只有翠兰的声音在屋内回响。
遗书内容很精简,也很扯淡。
至少众人听了之后都是这种感觉。
觉得很荒谬又无法反驳。
温宁在遗书中毫不矜持地向大家展示了她对王爷的爱意和不舍,在她的描述下,她和王爷乃是一对情比金坚的恋人,只是她要先变成蝴蝶飞走了。
而温宁不忍王爷下半辈子活在对她的相思和追忆中,为了王爷下半辈子的幸福着想,希望王爷能开启新的生活。
为了防止王爷睹物思人,让大家将她的嫁妆,包括服侍过她的下人都打包送回温府,这样,王爷回来之后就不会因为她的离去而伤心。
同时,让大家务必把这封遗书拓印给皇后一份,因为信的最后提到,请皇后以后多多照拂秦王府,和开头一个风格,详细的描述了她对自家姐姐的不舍和留恋。
好半天,闵休哲忍住了笑意,一本正经地道,“王妃和王爷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啊,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郑嬷嬷,眼下府中的庶务是你做主吧?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郑嬷嬷只是呆愣当场,不知怎么接话。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秦王偏爱侧妃向氏,冷落温宁,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但这事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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