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炳瑞感觉一阵寒意自脚底蔓延至头顶,强忍住逃走的冲动,冷笑一声,“我王还说,若贵国不应允和谈条件的话,我朝可以什么都不要。”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后在听到王炳瑞接下来的话后,炸成一锅粥。

“只要圣上肯让当朝太子来我北齐小住,一切都好说。”王炳瑞嘴角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圣上,万万不可,储君乃将来的王,怎能去他国做质子。”一言官实在是按耐不住,也不怕被盛怒怪罪,直言道。

“圣上,刘大人所言极是,储君乃国之将来,臣宁愿为国战死沙场也不远太子为质。”某将军上前两步,中气十足道。

有两人打头阵,便有大臣接二连三站出来发声,全都是反对太子入北齐。

林启正怎会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太子是他一手教导的,重视程度无人能比。

他也一直以来对这个儿子很是满意,决定把南楚交给他,怎能因为北齐使者一句话就将儿子送到北齐。

说是小住,实则不过是为质的说辞罢了。

“圣上,我看着北齐使者实在是蹬鼻子上脸,不如我们把他拿下,砍下头颅,悬挂于市,彰显国威。”

“我看着不如将他重打几十大板,扔出南楚。”

“你们这群武将少说两句,打仗容易,可百姓怎么办?定有别的法子权衡,你们瞎起什么哄。”

“这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太欺负人了,怎么能任凭别人剥削?我国难道就没人了吗?”

众人越说越激动,恨不得当场就把王炳瑞绳之以法,处以极刑。

王炳瑞说不害怕是假的,可他还是要站在殿中不能有半点退缩。

北齐王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完成,他想要达到的目的还没有实现,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各国有不成文的规定,即使敌国条件再过分,也不杀来使之臣。

林启正无论怎样都不会伤及他的性命,但归国路上就不好说了。

今日他冒死来传递和谈条件,也想到会面临现下的场景。

“都闭嘴!”林启正被殿下众人嘈杂的声音吵得头疼,单手揉着额头,眉头紧皱,怒喝一声。

瞬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众人目光全都集中在林启正的身上。

林启正沉默不语,只是盯着北齐使者。

大殿氛围瞬间降到了冰点,圣怒一触即发。

宋之衡自然也感受到来自林启正的怒意,上前一步,开口道:“圣上,储君不能去北齐,而轩和公主也不能和亲,不如让臣前往北齐,同北齐王商议和谈条件。”

语毕,众大臣交头接耳起来。

“宋大人高风亮节,肯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真是胆识过人。”

“我瞧着他这两日消瘦不少,定是因着轩和公主的事情而愁,若是让他出使北齐的话,当真能行?”

“别的不说,宋大人合纵的本事可在你我之上,满朝文武也找不出别人来与他齐名。”

“话虽如此,可出使北齐风险太大了,圣上能同意吗?”

另一旁的武将则早就按耐不住出征备战的心,听到宋之衡如此说,更是激动。

两国之间的事情,怎能让柔弱文臣去说,在战场上大干一番,把北齐人打服,他们才不敢如此叫嚣。

王炳瑞闻言,自是高兴,若是宋之衡去了北齐,他定然会让他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他比较好施展,不像现在,各种被动。

林启正抬眸见宋之衡坚定地目光,微微蹙眉。

宋之衡可是他最信任的臣,让他去北齐和谈他并不担心他会让南楚有所损失,可一路上的安危就很难说了。

可若是让他交出太子,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让林宛去和亲,如此一来他只是损失了一些威严,日后还能找回来,这个选择是损失最小的。

思来想去,林启正觉得还是让林宛去和亲最为合适,只是他不能立刻竟应下王炳瑞,起码要过几日再说。

“此事朕会酌情考虑,诸位爱卿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散了吧。”林启正被此事弄得头昏脑涨,此时只想回去好好休息片刻。

宋之衡看着林启正的目光,心中暗叫不好。

王炳瑞提出的条件中,在林宛与太子之间做选择,林启正定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舍弃林宛。那他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费,宛儿还是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宋之衡一把拉过王炳瑞,怒视,低声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你难道就不怕凌潇潇的事情败露?”

王炳瑞向后退了一步,冷哼道:“宋大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无非就是想让林宛不去和亲,可我就偏不如你的意,你又能奈我何?”

宋之衡闻言,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让他瞬间呼吸困难起来。

看着王炳瑞狡猾的眼神,宋之衡微微眯了眯眼,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并非担心林宛,而是她没有利用价值何苦浪费和亲之选呢?”

“你什么意思?”王炳瑞明显感觉到宋之衡话里有话,眸中带着审视的意味。

“就是你想的意思,王大人,事情远没有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好自为之。”宋之衡意味不明的说完,抬脚就朝着殿门口走去。

王炳瑞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品着宋之衡话里的意思,怎么也捉摸不透。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在宋之衡的算计之中,包括他去永安王府门口闹的那一出?

还是说他本就不喜欢林宛,只是在装装样子给他看,让他误以为他喜欢林宛,进而向林启正提出无礼的要求。

难道这是宋之衡布的局,他又一次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王炳瑞自朝堂回到住处始终都在思考这些,想的越深就越难以理解。

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满满收缩,将他困于其中,理不清思路,顺不明白缘由,困扰的他连着两顿饭都没吃下。

越想越不对,越想越觉得是宋之衡的计谋,赶忙叫来小厮,拿出纸笔给远在北齐的北齐王书信。

而另一边的宋之衡下了朝后,并未好过,而是将自己锁在书房,谁也不见。

他临走时对王炳瑞说的那句话无非是想给王炳瑞徒增烦恼,他深知王炳瑞是一个谨小慎微之人,又喜欢对事情刨根究底,疑心很重,所以故意说了一番模棱两可的话来搅乱他的思维。

只是,仅凭这几句话并不能让王炳瑞改变条件,他还需要再想其他法子。

此时的林宛刚绣好双面绣,正愁用什么样的画框将它裱起来合适,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半夏,出去看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林宛侧头看向窗外,却不见窗外有人影,开口吩咐半夏。

半夏应声出门,没过多久便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是林溪姑娘来了,我瞧着她满面笑容,许是有什么坏事。不若我去回了她,就说姑娘歇下了,不见客。”半夏眉头微皱。

二房的林溪只要一来姑娘的院子,定然没什么好事,无非就是过过嘴瘾,挑衅一番,最后还不是被姑娘怼的灰头土脸。

真不知道她哪里还有勇气再来叨扰姑娘。

“她也有一阵子没来了,没事,我见见她也正好解解闷。”林宛自知半夏是如何考量的,她比较好奇究竟是什么好事,能让林溪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过来了。

话音方落,林溪的笑声就传了进来,随即一道淡绿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姐姐几日不见竟然消瘦了许多,许不是小厨房克扣吃食?”林溪也不见外,进来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贴身丫鬟更是直接拿了茶水壶,掀开盖子看了一眼,确认不是蒲公英,这才抬手给林溪沏满。

“今日是什么风竟然把妹妹吹来了,还是说又想出什么花样来挑衅我?”林宛声音软糯,却句句带刺,丝毫不给林溪任何情面。

林溪微微一愣,有些被堵的难受,可一想到她来此的目的,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扬起来。

“姐姐说的哪里话,这不是许久没见到姐姐,借着看祖母的由头来看姐姐。”林溪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场面话。

“妹妹可是专程过来给姐姐道喜的。北齐使者今日当着朝中众人的面,说北齐王指名道姓要你嫁过去呢,想来圣上也不会拒绝。恭喜姐姐,贺喜姐姐,即将去北齐享受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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