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听着两人左一言右一语的谈话,本来当做故事听的,可转念一想,当初她和亲路上确实是听说了一件关于北齐使者的事情。
她隐约记得是北齐使者从某个烟花之地重金赎了一名女子回来,准备带去北齐,可怎想那女子性格刚烈,竟死在了路上。
原本这件事并不起眼,可后来听说那名使者回去没多久就暴毙了,死相极惨,众人都说是那女子化作厉鬼来寻仇了。
林宛当时并未多想,甚至还觉得痛快。
若不是北齐使者来南楚商谈和亲之事,前世她也不会嫁到北齐,说到底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现下听说这事发生在北齐使者身上,似乎也不那么奇怪,毕竟狗改不了吃屎。
可方才的事情让林宛颇有些奇怪,难不成在这件事情之前,北齐使者还在南楚犯了事?
若真的犯事,那对于南楚来说事件好事,或许不用和亲也能让南楚免于战争。
思至及,林宛放下手中针线,一脸严肃的看向纸鸢,开口说道:“纸鸢,你方才说,并没有人看到北齐使者带走凌潇潇?还是说压根就找不到凌潇潇了。”
纸鸢见林宛如此严肃,下意识的回忆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紧张的抿了抿唇,开口道:“好像...好像是的。”
林宛黛眉微蹙,单手托着下巴,仔细回想前世是不是漏掉了什么细节。
若真的能抓住北齐使者的把柄,那和谈之事就有缓和的余地,也就不必在让别家姑娘遭受劫难了。
“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半夏见林宛神情严肃,不禁有些担心。
姑娘自小长在院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妥妥的大家闺秀,怎么会对春风楼的事情如此上心。
难不成,姑娘是有什么打算?
半夏不自觉的想起之前传言说宋之衡曾经去春风楼找过凌潇潇,而且那传闻好像是跟北齐使者重金买下凌潇潇是同一天从春风楼里传出来的。
难不成这两件事情有什么联系?
半夏想到这里,犹豫着开口道:“姑娘,好像之前宋大人去春风楼找凌姑娘的那天,就是北齐使者买下凌潇潇的日子,你说,会不会是宋大人将凌潇潇买走,然后对外说是北齐使者啊?”
她也只是猜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姑娘对此事上心,那她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将心里所想说出,或许对姑娘有什么启发也说不定。
林宛闻言,微微挑了挑眉,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看向半夏,声音软糯却夹杂着不容置喙的严肃,“你说的可是真的?”
半夏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指着天上,信誓旦旦的说道:“奴婢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
一旁的纸鸢见状,瞬间愣住了,她不过是说了个小道消息,怎么几句话就演变成发誓了。
“半夏,你去打听一下那日发生的事情,多带些银子过去,最好是找春风楼里的人问问。切记,不要暴露身份。”林宛将身上的钱袋子解下来,全都交给了半夏。
半夏郑重其事的将钱袋子揣进怀里,“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再去北齐使者那里打探下消息,看看他究竟什么时候离京。”林宛沉思了片刻,开口道。
半夏拿了钱袋子走后,纸鸢还是没搞懂林宛为何要这么做,愁着一张小脸,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林宛明显感觉身后的风变小了,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就瞧见纸鸢正双眸出神,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纸鸢,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林宛一边绣下最后几针,一边说道。
纸鸢猛地回过神来,仿佛有一种犯错被人抓现行的感觉,小脸染上一抹红,窘迫的冲着林宛嘿嘿一笑。
“也没什么,就是不明白姑娘为何忽然对北齐使者感兴趣了,我知道我不该问的,姑娘别介意。”纸鸢说罢对着林宛笑的更憨。
“你说北齐使者为什么会来京城?”林宛不答反问。
纸鸢向来做事不会顾虑太多,思考事情也大多都是很单一,并不会将事情想全面,但做事认真。
林宛也想着借此机会教一教纸鸢,在某些事情上不是非黑即白,小道消息也有部分真实性,对于做事很关键。
纸鸢微微一愣,想都没想直接答道:“当然是来和谈的啊,不然他干嘛千里迢迢过来,难不成就为了春风楼的凌姑娘?”
“那你说,一个日日流连烟花之地的男人,将春风楼的头牌赎回去,为何还要日日宿在春风楼?”林宛接着问道。
这下纸鸢有些想不通了,一张小嘴嘟囔着重复林宛的话,“是啊,明明家里有头牌了,为何还要去呢?”
一道灵光从眼前闪过,纸鸢兴奋道:“姑娘,我知道了,他不喜欢凌潇潇。”
“那他不喜欢的话,为何不惜重金把她买走呢?”林宛嘴角带笑,并不急着说明,而是一步一步的引导纸鸢将事情想透彻。
“对哦,他能做北齐的使者来京城,定然不是个傻子,那究竟是为何呢?”
纸鸢贝齿咬着下唇,皱着眉,眼神开始放空,脑子里飞速闪过各种缘由,却没有一个能说服她的。
半刻钟后,纸鸢一脸颓然的看着林宛,有些泄气的说道:“姑娘,我还是想不出为何北齐使者会这么做,他难道是想掩人耳目吗?”
“掩人耳目自然是要有需要被掩盖的事情,而这个事情就是我想知道的。一个人做事必然是有他的目的,北齐使者身份特殊,他在南楚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而这件事定然有蹊跷。”
林宛并未说全,而是留了空间给纸鸢自己去想,而她要做的就是在战事未起,和亲之事未定之前将这件事弄清楚。
赶在宋之衡之前把这步棋给下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苦她吃过,也不打算再尝一回。
此时,北齐使者所居住的别院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王炳瑞自从来了南楚之后就没有如此高兴过,抬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就干了下去。
酒香在唇齿之间徘徊,回味无穷。
“真是报应啊,没想到宋之衡还有今日。”王炳瑞对着酒杯自言自语道。
自从那日他被宋之衡抓住了把柄之后,他回到住处,听小厮说那些南楚商贾为了迎合他送来的金子不翼而飞了,还有一瓶养颜膏同样消失不见。
那可是三千两黄金,说没就没,怎能让他不痛心。
更何况还被宋之衡好一番威胁,怒火攻心,倒在床上病了好几日才得以痊愈。
生病那几日,他左思右想,才后知后觉是宋之衡给他设下了全套,就等着他乖乖上门。
若不是身处他国,自己孤立无援,他早就冲到安国公府,把宋之衡给揪出来暴打一顿,再让他将那三千两黄金给吐出来。
真是卑鄙,无耻!
近几日,他多少也听到了街头巷尾的一些传言,全都是关于宋之衡的。
什么宋之衡为了求娶林宛不惜顶撞林启正,什么宋之衡放下颜面跪在永安王府门口求林宛见一面。
还有人说,宋之衡被林宛拒婚之后,一病不起,接连两日都没有上朝。
别的不说真假,单说他没上早朝这件事,他知道是真的。
没想到堂堂叱咤朝堂的宋大人竟然还是一个痴情郎,不过他是想不明白,一个毁了容有名无实的公主,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让宋之衡如此着迷。
后来,王炳瑞找人寻来了林宛的画像,画上的美人身姿窈窕婀娜,面容姣好,显然是没有毁容之前的。
当之无愧是京城第一美人,可现在毁了容,即便脸上戴着面具,可也不是无时无刻都戴着,总归有摘下来的时候,那看过去岂不是很吓人。
若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他定然惊吓多于欢喜。
再联想到宋之衡突然之间改变了和亲的主意,还特意叮嘱他换了和亲对象,这只能说明宋之衡之所以对林宛如此执着,必然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宋之衡喜欢林宛。
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做到不惜颜面扫地也要知道答案的,必然是为情所困。
只要抓住了宋之衡的软肋,那他就不用担心扳不倒宋之衡,定能在这次和谈中重新占据上风。
王炳瑞越想越开心,越想越高兴,直接拿起酒壶仰头就喝了起来。
小厮突然跑了过来,紧张兮兮的四下张望了许久,凑到王炳瑞跟前,将手中的信塞进了王炳瑞的胸前衣襟里。
“大人,王上叮嘱要大人阅后即焚。”小厮说罢,退后两步,为王炳瑞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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