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旁边的墙上贴满了情侣就餐时的合照和告白便签,陈牧雷随手扯了两张心形便签看一眼,被上面肉麻矫情的句子恶心的够呛,往他面前一扔:“如果知道是这种地方,打死我都不跟你过来。”

赵令宇笑出声,把便签又贴回墙上:“别那么着急否定,这里师傅做的东西味道真的不错。”

陈牧雷原本在研究酒单,忽然抬起头问:“你来过?和谁?女人?”

赵令宇淡淡应了一声,居然没否认。

“真是女人?”陈牧雷眼睛都亮了,对赵令宇的感情生活十分好奇,毕竟他不是私生活混乱的人,与人交往十分慎重,认识他这么多年都没从他嘴里听过几回女人的名字。

“废话,我性取向明摆着的,不像你。”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就喜欢男人?”陈牧雷甩过去一个白眼,“我只是觉得女人麻烦。”

“是吗?女人麻烦,小女孩就不麻烦?”

又是试探,陈牧雷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是女的就麻烦,不分年纪。”

赵令宇瞥一眼他右手背那道已经变淡的疤,漫不经心地提起了一个人:“白蕊之后,你是不是一个女人都没找?”

陈牧雷仿佛没听见,还在研究酒单,赵令宇继续说:“白蕊也一样,单身到现在,老大能不气你?自己的掌上明珠简直就像在给你守活寡——”

“你是要请我吃饭还是恶心我?”陈牧雷把酒单一放,车钥匙都拿起来了,做好了随时要闪人的准备。

赵令宇立即住口:“吃饭。”

刚好服务生上了一道菜,缓解了紧张的气氛:“两位喝酒吗?”

“不喝。”

“喝。”

说喝的人是陈牧雷,赵令宇提醒他:“开车来的,别忘了。”

“要这个。”陈牧雷向服务生点了点酒单上的一栏,转而又对赵令宇说:“让人来接你不就得了。”

赵令宇知道他在指谁,摇头失笑。

上菜的速度很快,两个人点了几道菜转眼间已经上齐了,果然如赵令宇所言,连一道最不起眼的野菜的味道都给人惊喜。

陈牧雷是个糙人,有酒有肉就能忘了被白鸿泉涮了几道的郁闷。

他们聊到很晚,直到馆子打烊,只剩他们最后一桌客人。

不知多少酒下肚,两人眼底都有着浓浓醉意,但是醉意也只在眼底,都是海量的人,互不拆穿罢了。

夜很深了,原本热闹的巷口已经没了人。在陈牧雷的无耻要求下,赵令宇还是打了那个女人的电话。

在等人的时候,两个人坐在赵令宇车前抽烟,小凉风一吹,人也清醒了很多。

赵令宇忽然就问了一句:“我觉得你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公司里的事你沾手多了,日后不好洗。”

“你是喝多了还是有病?”陈牧雷伸手摸他的额头,被他甩开。

赵令宇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道白雾:“牧雷,你从来没想过趁着老陈走了,洗白不干了?”

“那我干什么去?我打从几岁开始就已经蹚了这个浑水,一次和百次有区别吗?”陈牧雷好笑地看着赵令宇,“你和我都一样,我们不是白政,从沾手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陈牧雷语带双关,但赵令宇自然不懂更深一层的意思。

赵令宇叼着烟,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你说得对,就算你能洗,我也洗不了,当初老大立下过规矩,没人敢撤,撤就是背叛,就是死。”

陈牧雷敛下笑意,眼底暗潮汹涌,他知道不管赵令宇最后这句话是不是故意对自己说的,那都是在敲打他,是一种警告。

一辆出租车停在马路对面,从车上下来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向赵令宇挥挥手并小跑过来。

等那女人离近些,陈牧雷暗中打量那姑娘,的确是会来这种小资浪漫的地方吃东西的那种女人。他用肩碰了碰赵令宇:“货不错。”

赵令宇掐了烟,起身冲她露出一个好看的笑:“抱歉,这么晚还叫你出来。”

沈听十分乖巧,背着小手摇摇头:“没关系的,我也麻烦过你好几次,终于有机会还你人情。”

一听就知道这个“小乖巧”对赵令宇可不仅限于好感,一双眼睛写满了喜欢。

陈牧雷低声问赵令宇:“她喜欢斯文败类这一类型的男人?”

赵令宇脸色未改,猛地肘击他胸口,陈牧雷没防备,闷声吃痛。

沈听没听清陈牧雷的话,歪头看他:“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赵令宇回头去看陈牧雷,送来一个眼神:你还不走?

陈牧雷本来也没想久留,长腿一伸从他车头下来,拍拍赵令宇的肩:“走了。”

沈听看着陈牧雷的背影消失,先前脸上乖巧可爱的表情也跟着消失,对赵令宇多了几分恭敬:“你朋友好像不喜欢我。”

赵令宇故意笑着问:“你需要他喜欢你?这可难倒我了。”

沈听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再不敢问这种问题:“那个……需要我跟着他吗?”

“不用。”赵令宇打开车门,“开车先送我回去,然后回到你来的地方。”

“我今晚不能留下吗?”沈听忐忑地问,赵令宇却径直坐上车,拒绝的干净利落。

陈牧雷对这一带地区不熟,绕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车,车上贴着违章停车的罚单。

这还不算,就在他给胡小钰打电话让他来当“代驾”时,突然看见车门上那道刺眼的划痕。

划痕很长,从前车门一直伸延到后车门,再到车尾。

细听,甚至还能听到划车的声音……

陈牧雷收起手机,绕到车子另一侧,果然看见一个小男孩蹲在后车门处,正在专心且努力地用破铁片在他车身上画画。

陈牧雷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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