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鞘将话题引入正题:“杜姐姐,能不能给我们看一看我和薄刃自杀案的卷宗?”
这个小朋友还真是执著。
杜桥无奈,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案件卷宗的复印版。
“只能把纸质版的拿给你们看看,等会儿我再收回。”杜桥说。
铎鞘没再讨价还价,和薄刃仔细地看了起来。
20XX年6月8日晚11时30分,长宁市平洲区公安分局接到报案称,一女生从实验楼6楼的平台跳楼身亡。当日暴雨,楼顶的痕迹已被破坏。
六楼平台距离地面垂直距离20.5米。死者(划去)伤者背部校服破损,在三楼阳台挂钩处找到同一衣物纤维组织。
尸体(划去)伤者位于实验楼右侧的灌木丛内,头西脚东。顶楼平台的起跳点无明显的摩擦痕迹,后经勘查,除伤者本人的脚印之外,无他人足迹。
死者(划去)伤者,女,16岁,身长172cm,尸斑不明显(划去)。后枕部5*5cm头皮血肿,左眉弓上3*3钝挫伤,双眼球结膜点状出血。躯干及四肢多处骨折1。
(下略)
其他补充说明:初勘人员到达现场时,伤者皮肤黏膜苍白,体温远低于正常值,呼吸停止,心跳停止,未触及颈动脉搏动,未检测到生命体征。急诊120行急救处理后,仍未检测到伤者生命体征,遂移交平洲市公安分局法医科进行现场物证检测。然在运送物证途中,司机听见裹尸袋中传来呼叫的声音,发现伤者仍有生命体征,遂紧急送去医院进行救援。
“听上去薄刃你仿佛是天命之子,能够死而复生啊!”杜桥感慨道。
薄刃抬了抬眸,瞥了杜桥一眼,没有说话。
铎鞘意味深长地看了薄刃一眼,对方没有回避她的目光,眼神平静得如同一口寒潭。
铎鞘先移开了目光。
“也许是因为下面的灌木丛缓冲了一下呢。”薄刃淡淡道。
“分析高坠伤,无非是分析高坠的起点,落点,以及高坠的空间痕迹2。”
“案发当日天降大雨,高坠的起点处的痕迹已经无法辨识。”
“我从六楼落下后,之所以还能生还,可能有赖于中间经过的两次缓冲,一次是下坠到三楼处时,伸出的挂钩勾住了我背后的校服,另一次是我落到低端越半米高的灌木丛中。”
“落点处身体的伤痕,垂直落下的距离,水平移动的距离,落地处对于灌木丛的压痕以及血液飞溅的情况,这些都符合一个在没有外力作用下自行落下的假设。”
“就算没有指纹勘验,简单的初中物理便可解释,在外力的作用下,物体坠落的平行距离必定会比自由落体的距离要远。如果我真的被人推下去的,那么我落下的位置必定会比现在的位置要更远离墙面。”
“我认为此案的判定并没有问题。”薄刃站了起来,打算走了,“谢谢你提供的资料。”
杜桥神色困惑,抛出了积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可是此案没有死者,只有伤者。而且两位伤者都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你们是不是自杀难道自己不清楚吗,这究竟有什么好查的……”
铎鞘按住了薄刃的手,甜甜一笑:“我们失忆了。”
杜桥:……
“没什么事,我们先去了。”铎鞘与杜桥告了别。
等出了小饭店,两人不约而同地松开了对方的手,然后嫌弃对方似的保持了一个疏离的距离。
走出了几百米的样子,薄刃皱了皱眉,停了下来:“等等,有个疑点。”
“怎么了?”铎鞘也跟着停了下来,自然而然搭在她肩头,“还需要折回去问问杜桥吗?”
“不,不需要了。”薄刃摆了摆手,沉吟道,“你还记得我们当时看到天台的边缘的石砖上,生了青苔吗?”
铎鞘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天勘查薄刃坠楼现场的时候是晚上,可能遗漏了很多的细节。然而,南方多雨潮湿,又恰逢雨季,天台老旧的设施排水效果不佳,石头缝里确实生了些墨绿色的青苔。
“你的意思是,你当晚不仅仅是因为雨天地面湿滑,光线过暗,从不小心跌落下去的,当时天台边缘湿滑的青苔才是罪魁祸首。”铎鞘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你是失足坠下楼的,那么,又回到了我们以前提出过的最重要的那个问题,就是当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实验楼呢?”
薄刃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很是困惑。
“我会对这起所谓的殉情自杀案产生困惑,是因为单看上去似乎每一起案件都十分合情合理,但是你想想,这很不符合人的心理动机啊。”铎鞘补充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古今中外殉情而死的恋人中,祝英台穿着嫁衣跳进了梁山伯的坟墓中,刘兰芝投水后,焦仲卿在面朝南边的树枝上上吊自;朱丽叶假死后,罗密欧服毒自尽,随后醒来的朱丽叶也拔出罗密欧的剑自尽而亡。”
“你觉得,我们两个崇尚浪漫殉情式爱情的中二少女,会一个孤零零地在睡梦中死去,另一个人在天台上独自踏上不归路吗?”
“这就是最大的疑点啊!”铎鞘掷地有声地总结道。
“也许,该上你家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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