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雯慈回余府不久她婆母身边的人便来请她过去。
“知道了,等我换身衣裳,这就去见母亲。”她虽是在笑手里的帕子却攥的很紧。
来人是主母身边侍候的老妈妈装的并没有看见师雯慈想要喘口气歇会的样子更不想让她逃避,守在一旁寡着脸道:“那老奴在此等候陪夫人一块去。”
师雯慈笑意更加牵强她转过身往屏风后走去那一刻脸色一下就变了。
“母亲找我?”
师雯慈挨不了片刻,被再三催促下还是去了婆母的院子。
一进门,就看见其他院里的妾室也在此一个站在她婆母身后揉肩一个跪在身边捶腿,还有一个端着茶水在一旁侍候。
见到这些夫君的妾室师雯慈眼中闪过淡淡的厌恶,让她心弦绷紧的是她婆母看她的眼神不知道又在想什么法子磋磨她了。
“你今日又去哪儿了。”
“去的不远,就在附近人家拜访”她话未说完,一盏茶杯砸到脚下还热着的茶水溅湿了她的鞋面除了她的婢女坐上的婆母宛如在瞪一个仇人般向她不满的发泄,“今时不同往日,你当你还是没出阁的女子由着你随意出府。昨日去今日去,谁家都去做客,你还要不要脸,现在我们余家是个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还要送上门让人取笑是不是!”
妾室们一顿安抚,朝她投来算计嘲讽的目光,“动气伤身,老夫人小心手。”“夫人也太不懂事,明知咱们余府有难还不安分待在府里,听说夫人将这附近的府上都拜访了个遍,没寻到援手,反而让人都知道了府里的难处,怕是现在都在背地里笑话我们。”“是啊夫人说帮忙,多少时日了,也未曾有效,宫里也进不去,娘家也不见帮衬。”
这些贱人,明明是以色侍人的东西,却敢在她得不到娘家照应的情况下借机羞辱她。
师雯慈白着脸隐忍的叫了声:“母亲,我再试试联系我母家,让他们求个情”
“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她婆母不屑的冷声道:“你啊,你都被师府给弃了,嫁到我余家,就是我余家的妇,还在发什么梦呢。”
“不是,母亲”师雯慈急忙上前解释,却被人推了一把,她一下跌坐在摔碎的茶杯上,手扎进了碎片,腿也刺破了,哀叫一声,不可置信的抬起直流鲜血的手腕,同时对上妾室惊慌心虚的目光,和婆母并无责怪反而冰冷的眉眼。
“她出嫁不到一年,丈夫妾室就有五个,”谢狰玉盯着胭雪的手,在她指甲上的月牙处看了一会继续说:“有三个还是她自己送过去的,里面就有她的陪嫁丫鬟,她以前不是言语挑衅于你,说她能容人吗。”
胭雪喃喃的道:“给丈夫送妾,倒是真的容人了。”
这世上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但是少有妻子会愿意给丈夫纳妾的,如果不是生育有问题,谁会愿意让旁的女子争夺自己丈夫的宠爱。
没想到师雯慈说到做到,也没想到谢狰玉还记得这件事。
结果他又勾了勾唇,把胭雪微凉的手指裹在手心里暖了一会,直到捂出了汗,才说:“那五个妾室还走了两个。”
“走了?”
谢狰玉:“走了,一个胎死腹中一个气血亏空,都走了。”
胭雪瞬间明白了他说的是“死了”。
谢狰玉挨着她的脸蹭了蹭,“你看,这不过是那些做主母的女子里常有的手段,换做你,你肯定狠不下心来。若是别人,求一求你,只怕你就心软了。你该懂了,当初为何我不想你做主母,心不够狠,如何在后宅安稳。可若是太狠,我又不喜欢那般的人。”
胭雪像是从未看懂谢狰玉一样,目光直直的瞥去,激起一身寒意,听见他说:“我知道你恼我,气我,恨我伤你的心,可我心里想的也是为你好,后宅阴私多,你没有能耐就只有被人吃的只剩骨头。不过,我也想通了,你做不到的我来帮你做,你管不到的我帮你管,左右不过是为你费心费神罢了,我喜欢你,钟胭,也就愿意帮你做这些事。曾经得罪你的人,我都会帮你一笔一笔讨回来,等钟闻朝被放出来,我就去钟家提亲,可好?”
她这才懂了,谢狰玉带她来这里是为什么,是向她邀功的,是向她赎以前罪过的,是向她表忠心的。
谢狰玉目光咄咄逼人,胭雪发现他盯着自己的脖子,好像若是她不应许,谢狰玉下一刻就能像条狗扑上来撕咬,他一面向她证明他在为他出气,证实他所做的承诺,一面又在向她展示他如今的权利。
他可是被封王了,封赏很快就会下来,钟家怎么得罪的起他。
胭雪想她果然像谢狰玉说的那样,心不够狠,不像他们这种从小就被世家培养的贵族子弟,只要不能如意,就会想尽各种办法,施展各种手段达成目的。
杀人也罢,威逼利诱也罢,都不过是为了达成自己的所愿,太过于自私自利。
他偶尔的示弱,气急败坏都给了她掌握了他的错觉,以为他真的被驯服了,但其实,谢狰玉还是那个谢狰玉,只不过是在她面前做了许多遮掩与伪装。
“等我舅舅平安无事,官复原职。”
胭雪没有避开谢狰玉的目光,容色还算冷静的道。
谢狰玉倒没想过一次就能说服胭雪直接答应自己,摸了摸她的肚子,“饿不饿,用完晚食我再送你回去。”
胭雪看了看天色,实则还早,她可以回钟府用食,谢狰玉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已经开口吩咐下人送吃的上来。
“阿兄。”
胭雪回了钟府,没想到沈宣邑还在主厅,他把那儿当做了书房,直接看起书来。听见外面胭雪的声音才抬起头,“阿胭,你回来了。”
沈宣邑眼神率先落在她身上,仔细打量一遍,见没什么异样才松缓紧皱的眉宇。
胭雪看出他或许是专门在这里等自己的,心里对沈宣邑有些歉疚,“阿兄怎么不去歇息,祖母和舅母呢。”
沈宣邑:“你一直未归家,我担心你,又不想回院子里等,就在这看书了。祖母她们今日见了姑父,心神耗费颇大,也都去歇息了。”
胭雪:“祖母她们有说舅舅在里头如何?”
沈宣邑对上她的一脸忧色,没有隐瞒的叹了声气,略微沉重的道:“不大好,上头不肯轻饶与内乱有关的臣子,即便没有深交,只是受到牵连的也被打成了同党,若没有证据,就翻翻政绩上有无纰漏错失,一并找出来清查。轻则失了官职,五代以内不得出仕为商,重则丢了性命,满门抄斩。”
“不过,姑父倒也没有受到什么刑罚,身体还算安然,只是看着消瘦了许多,祖母和姑姑担心他的身子,想给他送一些干净的衣物和衾被进去,那位季将军却说不许那么做,也不能再去调查司探望姑父了。”
端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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