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死死握着剑身,整个手掌因为过度用力而差点齐根断掉,宋青衣突入其来的疯狂举动让君不归一时愕然。

直到一抹血色被雨水冲刷到脚边,君不归这才堪堪回过神来,他薄唇轻抿,垂眸望着已无气息倒在血泊中的宋青衣。

对方一身孔雀绿的长袍上满是血污,他安安静静的仰躺在漫天雨幕里,至死,手掌都还紧握着半截剑身。

南渊皇宫里的人,君不归一直以来都只是在情报中看过只字片语,而此刻亲眼目睹宋青衣的死亡,君不归突然之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此次前往南渊皇宫,前路怕是要比以往凶险的多。

“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曾知晓的。”

雨水很快便冲刷掉了剑身上的血迹,君不归敛眸收起长剑,扭头望向不远处出现的两名宫内侍从。

他眼中闪过一抹深思,继而沉声问道:“你们出现的倒是时候,是来收尸的吗?”

“是。”

其中一名侍从面不改色,颔首朝着君不归行了个礼,他上前一步躬身说道:“来云州之前,神宫大监便吩咐过我们,把他的尸体就地掩埋,不必再运回宫中了。”

“……来云州之前?”

君不归微微眯起眼睛:“他来云州之前就告诉过你们,他会死?”

“是。”

侍从依旧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面上毫无波动。

“有意思。”

君不归轻嗤一声,他最后看了一眼宋青衣的尸体,继而转过身说道:“那就按照他先前的吩咐的,就地掩埋,明日卯时我们就离开这里。”

说完,也不等身后的两名侍从有何反应,君不归便径直朝着驿站的方向走了过去。

半靠在驿站内的床铺上,君不归一边用细布擦拭着被雨水淋湿的长发,一边拧着眉伸手按揉着鬓角。

宋青衣的死非但没有使他轻松半分,反而丢给他一堆一知半解的谜团。

对方明明就是知道些什么,但是不知是出于什么缘由,宋青衣宁愿自尽赴死也不愿吐露半分。

这一点最令君不归担忧焦虑,因为他不知道像宋青衣这种人,在即将前往的南渊皇宫里又有多少,又或者是,过犹不及。

“……啧。”

君不归抓了抓半湿的额发,把细布扔到一边,神情难得烦闷。

他低头从怀中掏出先前叶寒舟留下的书信,先是在被褥上蹭了两下手,继而小心翼翼把折叠齐整的信纸缓缓展开。

望着信纸上的字迹,君不归面上的表情逐渐柔和,仿佛是想透过这上面的只字片语,描绘出对方的模样轮廓。

但紧接着,他的眼神便突然一怔,盯着这信纸上密密麻麻的墨色文字,君不归突然生出了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都说字如其人,但一直以来,君不归都觉得叶寒舟所写的字,同他本人一点也不相像。

在他的印象中,叶寒舟此人内敛冷酷,虽有锋芒但大多都隐匿其中,就像是归入在刀鞘里的利刃,养锐敛锋收芒。

但他本人的字迹却恰恰相反,笔锋锐利锋芒必露,不仅桀骜不驯更是狂傲自信,颇有一种‘古往今来,舍我其谁’的风采。

这龙飞凤舞的字迹时常令君不归感到困惑,但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纠结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书写方式,只要字迹不是丑到无法辨认,那便无伤大雅。

但如今在略带潮气的驿站里,君不归凝视着手中的书信,久违的产生了一丝想要深入探索的心思。

可惜自从他见到叶寒舟,对方的字迹便就是如此,君不归也不能确定对方有没有在中途改变过字迹。

对于阎王阁的人来说,旁人的一丁点细节或是习惯都能够深入探究,尤其是组织里的那些杀手,他们对于目标更是研究的甚是透彻,大到身份背景祖宗三代,小到睡前习惯性癖□□。

因为哪怕是一丁点细枝末节,都很有可能使他们的任务功之一溃。

叶寒舟的字迹君不归不仅会模仿,甚至可以以假乱真,但是他从来都不会去刻意临摹刻写。

但是现在,他搁着空气在纸张上空比划了几下,却惊人的发现,这些笔锋的顺序走向,竟然是只有左手……才能够顺利书写的。

这是……左撇子?

君不归眉头一皱,他同叶寒舟朝夕相处了十余年,知晓叶寒舟同大多数人一样,惯用的都是右手,他本人平日里练武习字也都是用的右手。

可如今这书信上的字迹,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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