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向歌拿着酒单走到了顶楼最里面的包房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而后伸手推开了门。
厅内坐着一个清瘦的男人,五官平淡,搁在人群里毫不起眼,但凌厉的目光却足够渗人,令对视者本能地脊背发寒。
“我可以点最贵的酒,但你喝一杯如何,如果你喝一杯,我便给你一千的小费。”
顿了顿,男人看了向歌一眼,从包里拿出一摞摞的信封,打开信封抽出一叠钞票仍在台面上,继续道:“或者其他服务生来喝也行,我都会给小费,反正今晚一个人出来喝闷酒,有些孤单罢了,也不会耽误你们的工作,每个人只喝一杯即可。”
向歌站在一旁垂下眼帘,静静的思考着这人话里的意思,若是搁在以往她一定以为这人抽风了而已,或者装阔摆款。
但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她总是能遇到各种各样奇怪的客人,每个人提出了千奇百怪的理由,用钱来砸场子的例子太多见怪不怪了,如今这位更是不见任何的奇怪,出来享乐仿佛说的也情有可原,没有过分的异常情况,平常的很。
沉吟了一刻后,心里默默算着小费的张数,犹豫之间女人已经有了选择。
男人静坐在沙发中央,翘着二郎腿,随即点燃一根烟,一片迷离之中看着女人摸了一下头发,轻轻地放下杯子,而后快步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领着几个服务生再度走进了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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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濒临至夜半十分,外面刮起了一阵冷风,似乎有雨滴落下,扑面而来的湿意。
此时,度假村的地上停车场内仅有零星的几辆车,灯火通明在别处,挨着这一片的只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车内,谢星洲微微眯了眯眼睛,眸光流转之中,一片探寻。从适才他决定前来赴约的那一刻开始,存于心底地念想,便像疯魔了一般,丛生密长,无法停息。
“过往的记忆越是模糊,梦里的故人便越会清晰刻骨。”
“你知道么,在这样的每一日中不会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关闭车前大灯的那一刻里,沉沦于寂静深处的痛苦,一并随着轻叹消散而去,追逐不到的,犹如飞蛾扑火一般。
谢星洲静静的望着眼前虚幻成谜,下意识伸出手却什么也触及不到,幻境转眼即逝,只剩下他一个人面色悲戚的失神着。
“迟早有一天,我会为你、为你们报仇雪恨,我一定会为你查明所有真相。”
男人闭了闭眼,一字一句重音落下,低沉伴随着咬牙切齿,满目萧然,唯有怨念疯狂成长,长驱直入而下。
时隔整整十二年,藏于谢星洲心底的痛苦从未减少过一分一毫,那些蔓延定格在往昔的画面,一幕幕都切入骨血,驻足在心底无法覆灭,甚至于午夜梦回之时,眼前映入的面容都是那群人,死在火海之中的马来江氏一门,死在他心底的江榕榕……
也许谢氏家族地每一个人都逐渐淡忘掉了十二年前毁灭在马来西亚的世家江氏,忘记了曾为之付出一切牺牲了所有的人,也许谢氏人人早就忘记了曾经两家是姻亲的关系,亲密无间,深厚挚交,本应是最亲密的伙伴,转念之间便成为了最凶猛的敌人……
凌晨三点三十五分,四面归于平静,仿佛浪涛已抵,酣睡隐退了一切风浪。
谢星洲坐在驾驶位上缓缓动了动身子,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间节点正是人们的深度睡眠时间,谢家老宅里除了前厅守灵的人之外,其余的人都在休息,决不会有人想到这一会儿的时间内堂堂正宗一脉的话权人会出现在度假村的夜店门口,耐心等待着一个痴人说梦一般的答案。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谢星洲推开车门,敛起散落的情绪,温存心底的克制,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暗夜,似有山雨欲来的架势,冷风中夹杂着雨滴时不时落在脸上,寒意彻骨,仿佛是注定了心里那一道渺茫的希望。
“这一次,不问缘由,不问归期,但愿……”
随着人影的晃动,一声久违的叹息,男人撑开雨伞慢慢走了几步,四下空无一人,天地之间只有一道挺拔如松,形单影只立在车头前方,伞面遮去了男人的清俊面容,徒留一汪虚影,随暗潮迭荡起伏……
“大家收拾收拾,一会儿准备换班了。”
休息室外隐隐听见林泽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向歌睁开了眼睛,手掌下意识抚撑住额头,随即动了动身子,仔细感受身体的难受变化。
从适才收拾完最后一个桌子后,蹲下去再起来的时候,她忽然感到了一股头重脚轻的眩晕感,似不自觉间身体已变得热腾起来,从四面灌注的燥热感,瞬息吞噬了她,回到休息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连灌了两杯水,才将将将热气压下,人也清醒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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