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瑶双手合十,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问道:“敢问大师是?”

那老和尚微微一笑:“正是施主心中所念之人。”

李锦瑶道:“那主持必知我心中所念。”

老和尚却说:“施主你救过一个人,尚文静的爷爷,他曾披星戴月,日行一万台阶,挑水入寺,为人勤恳,我记得他。”

万事果然因果循环。李锦瑶想起,小和尚曾说,主持只见有缘人。这大抵就是她的缘分。

于是她大胆地问道:“既然有缘,能否有幸得大师指点心中所惑。”

“我知你心中所惑,二十多年前曾有位女施主也专程来找过我。”

李锦瑶心下一动:“主持说得可是苏柔乐。”

“不错,苏施主和李施主来自同一个地方。”

主持的话音缓慢,李锦瑶却激动不已,她喃喃道:“果然,苏柔乐也是穿越者,跟自己料想的一模一样。”

可是,苏柔乐既然来寻了栖霞寺的主持,说明她同自己一样,也是一心想回家去。

为什么苏柔乐后来会当了当今圣上的爱妃,又为什么生下了谢怀瑾,最后在这个世界香消玉损,终究就未能人归故里。

难道栖霞寺的主持并不知道如何穿越回来,李锦瑶暗想,这老和尚慈眉善目,身后还隐约可见万丈佛光,显然是个高人,唔,不能乱想,大不敬,大不敬。

主持像是看穿了她的心理一样,慈祥地笑了笑:“李施主,你刚才见这树叶纷纷而下,如蝶飞舞,能否告诉老僧,你彼时在想什么?”

李锦瑶没有犹豫,她手指着虔诚地立在一旁的温阙。

温阙一直在安静地听着,他不明白二人在说些什么,只觉得高深莫测。心想,李锦瑶姑娘果然是对佛法颇有研究,能和栖霞寺的主持对答如流。

李锦瑶诚实地答道:“我方才想的是,温兄没有武功,身体又刚刚恢复好,心疼他会累到。”

“如此便是了。”主持笑道:“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为何李施主不心疼这些掉落的树叶?”

李锦瑶心想,心疼人还要心疼树叶,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

稍稍思索道:“大师岂不闻,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主持摇摇头:“非也,非也。此刻若是老僧在身体力行地摇树,李施主会有心疼之意吗?”

李锦瑶心想,您老看上去身体健朗得很,便道:“不会。”

“是也,”主持笑道:“在李施主的眼中,老僧和这些树叶是一样的,可是温施主却又是不一样的存在。”

“大师想说的是,我和温兄之间存在的羁绊吧。”李锦瑶很聪明,瞬间就领悟了主持的话中之意。

羁绊,这是她一直在避免的东西。她误入这个世界,就像是虫子撞上了蜘蛛的网。羁绊就是网上一条条透明的,却致命的蛛丝。

羁绊越多越深,这张网就会织得越密,把她牢牢地困在其中,不能动弹。只能永远地留在网中,风吹日晒,最后变成一具标本。

从谢怀瑾,到独孤白,到温阙,温母,尚文静,谢笑颜,在不知不觉中,她的这张网已经越织越密,早就脱离了她的掌握。

“苏柔乐也是这样,对吗?”李锦瑶突然问道,“所以她才没有回去。”

苏柔乐的羁绊,应该就是当今的圣上,以及后来她怀胎十月生下的谢怀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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