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十年后,孩子长大了,肯养他,后半生倒也能活下来。
若是不肯养他,那就像路边野草一样,能活一年是一年了……
哎呀,扯远了,得说回来。
半月前,他所在的工队领了新活,是城里有名大富“池家”的单。
说是要新建个冰窟,给冬天存冰到来年自家使用。
再详细的东西,张姓汉子也没法管,跟着工队就吭哧吭哧地干活。
至于杜仲问的,周遭可有类似情况?有,但是都不像田生老弟这般严重。
大家伙往往都是热个一晚上就过去了,也没见着谁能热到浑身骨头痛。
至于工地外头有无类似状况?不太清楚,但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过。
杜仲这便明白了,断骨热这场暑疫大概率还处于最初阶段,就正好落到了自己手里。
行吧,被抓壮丁还能趟上暑疫的浑水,实在是有够倒霉的,反倒是这田生汉子,真是幸运……
杜仲无奈摇摇头,收敛起心神,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便叫姚修诚给自己递来张纸。
刚刚望闻问切,问了详细病史又做了全面体格检查,这时候再下断骨热的判断就合理了。
除此之外,他问得详细、查得详细,除了明确诊断也还查清了此人此病的辨证分型,为下一步治疗做好了准备。
他提笔蘸墨正要落笔化字,却忽然一顿,抬头看了看田生汉子。
嗯,光是开方不太够,这般状况最好能现在就给上些药……
“修诚,你今夜的藿香正气汤喝了吗?若是未喝,你且停了今日,去取来给这位赵田生喝下。”
姚修诚连忙答应一声,蹭蹭就跑去拿药去了。
而赵田生听了,喘了口气,又是痛苦又是忐忑,小声问了一句:
“杜大夫,咱这病……还有得治吗?”
杜仲笑了笑,断骨热痛归痛,但也能让人趁早就能来就诊,反而比些病不自知,最后病入膏肓才来的好。
于是,他点点头,说了声按着方子吃药,往后自会好转,便开始写起了药方。
香薷、藿香、葛根、青蒿、紫草、柴胡……
这方子对应甘露消毒丹,出自《医效秘传》,与藿香正气散配在一起,正好对应这人状况。
杜仲写完了方子,放松地将身子一仰,背后动静却让他觉察,蒋才俊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他也不藏着掖着,反而摊平了方子放到烛灯下,有了点像是做科主任的感觉:
“此病断骨热,证型温热郁湿,卫气同病,乃卫分之邪未解,邪热已传气分,内外皆热。
证型如此,若要施治该以何种治法?”
他这是在问蒋才俊,但等了一会却没听见回声,只得在心中无奈摇摇头,叹其不懂味,又兀自继续道:
“温热郁湿,卫气同病,对症自然要清热化湿,解毒透邪。
如此,以水煎服此方,每日一剂,再配上今日藿香正气汤服下,病状可愈。”
“原来如此……”,直到这时,杜仲才隐约听见了蒋才俊小声嘟囔。
过了一会,蒋才俊似乎消化了这些点拨,不由得又问了起来:
“如此……不必再施以针砭之术?我看杜大夫不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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