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忘了出门前我们说的话了?你看看她那些大手笔,还请人干活呢,手里肯定捏着不少银子,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几个孙子想想啊!”钱氏倾着上半身,在舒老太耳边低声劝说。
今日一定要让舒抚这臭丫头打消要回田地的想法,不然她去哪里变出地契来?
舒老太向来把家里那几个男孙当做心肝,还整日把要送他们去书院,以后考个状元回来好孝敬她的话挂在嘴边,这些年家里就算过得紧巴巴,她也还是把年纪大的两个孙子送到书院读书去了。
想到家里还有三个早就过了启蒙年纪却因为没有多余的银子,没能去书院启蒙的孙孙,舒老太心底的忌惮顿时消散不见,但她知道今日有舒明义在,来硬的肯定行不通。
她一双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然后双手挣脱开舒老二和舒老三的搀扶,直接坐在地上,开始撒泼:“哎哟,没天理哪,都欺负我这半边身子进了土的老太婆啦!虽然我老太婆大字不识一个,但也知道为人子女,孝字当先。他舒老大是从老娘肚皮里爬出来的,他的东西老娘怎么就不配拿着了?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成人,他都还没来得及孝敬老娘就走了,老娘还给他养了闺女,如今不过是想种他几亩地,怎么就不行了?”
现在正是大家从地里回来吃晌午的时候,本来见聚着一堆人,就有不少村民远远地围观,如今被她这大嗓门一嚎,围观的人更多了,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舒老太借着揉眼睛的时候,瞄了一眼,嚎得更起劲了:“她一个小丫头到了村里没上门跟我们这些长辈打招呼就算了,如今自己住着大宅院,还有下人使唤,偏偏要抢这几亩地,我们可还靠着这些地糊口呢,真是好狠的心哪!黑心肝的玩意!这不是要逼死我们么可怜我那几个小乖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长这么大还没闻过肉味,人家顿顿吃肉也不说拿点给弟弟妹妹!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感觉事实就是这样的。
不说舒抚,就是四周围观的人都越听越无语。
老舒家那么多个大人,要都勤快点,吃的不那么讲究,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吗?
还有,她说几个孙子没闻过肉味就真的是个大笑话了。
“马氏,我怎么前几天还闻到你们家飘了肉味出来啊?”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大家顿时哄笑起来。
“就是,我们村就他们家吃肉最勤了吧?”
都是一个村的人,住得也没离多远,哪家煮了肉能瞒得住?
舒老太瞪着说话的人:“胡咧咧什么呢?谁吃肉了?我那是见我们家那几个可怜的孙孙都饿得脱了相,才切了一片肉给他们煮了碗水闻闻油腥味!你们哪知眼睛看到我们家吃肉了?”
这一番硬掰,也不知该不该称赞舒老太的脸皮够厚。
周围的人大多无语望天,更多的是直接笑出声来。
连想要上前跟她争辩的小圆也止了脚步,凑近舒抚的耳边,跟她说:“她……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舒抚“噗呲”一声笑出来,还边朝她猛点头。
其他人笑也就是看热闹,但舒抚这一笑在舒老太他们眼里那就是天大的罪过,这个时候她还笑得出简直就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舒老三最先指责她:“舒抚,你看看你都把你奶气成什么样了,你还笑得出来?你还有没有良心?”
“是啊,这是你奶。”连舒老二也低声指责。
原本笑得眉眼弯弯的舒抚脸上的笑意迅速淡去,转过脸来,歪着头看着舒老太几人,而后脸上又挂着灿烂的笑容,只是双眸深处带着不明的意味,捂着心口幽幽地说:“哎呀,怎么办?我就是没良心,心估摸着都是黑的呢。”
众人都没想到舒抚会这样回,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舒明义回头看了眼她,“啧”了声。
正常人应该都不会这样说自己吧?
难道她不是应该据理力争,为自己正名吗?
显然,舒抚不是正常人。
她说完后,见舒老太他们竟然都愣神了,又接着说:“要是你们的心不够我的黑呢,好心劝你们还是乖乖把地契拿来的好,原本我还想着你们好歹是我爹的家人,不要逼得太紧的,如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今日趁着有这么多人在这作证,我把话撂这了,三日,三日后我希望就能拿到地契,或者是等值的银子,否则别怪我心黑哈。”
“也别扯我爹,他都不在人世了,你们就不能让他安眠?再说,我听说我爹以前很疼爱他闺女的,要是让他知道你们种了他的田地,却让他闺女受了苦,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托梦找你们?”
原著里,赵玉柔提过,在老舒家那段日子她过得很艰难,舒老太他们表面功夫做得好,但暗地里却总是欺压她,还威胁她要是不听话就把她卖去勾栏院。
所以后来她在京都有了依仗后,暗地里对舒老太他们做了很多小动作,让他们过得相当凄凉。
想到这里,舒抚心里有些毛毛的,原著里原身下场也很凄凉,如今她没像原身一样留在京都跟赵玉柔对着干,赵玉柔应该不会无端找她麻烦吧?
联想到赵玉柔偏离原著,提前回府,以及原身在她回府后发生各种怪异的事,舒抚总觉得可能发生了某些她不知道的事。
不过,眼下赵玉柔应该还在侯府里经营着她的小白菜人设,暂时不会有空想其他事情。
毕竟侯府也不是太平之地。
至于以后的事,到了眼前再说,如今她要做的是尽量让自己有一定的能力应对一些突发事件。
比如有足够的钱财。
然而,总有人不想让她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
在舒老太被她的话气得“你……你……”了半天都没说出后面的话,周围人的人窃窃私语时,一道略有些耳熟的女声在人群后响起。
“你们让让,我们有要紧的事找舒抚。”
来人也是熟人,正是前些日子来过舒家,自称是她大舅母的周氏。
她身边还站着两个人,杨松和杨带娣。
舒抚一看,得,看来真的要唱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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