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子潇和安如洲回到节目组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按照道理讲,安如洲的伤应该再修养几个月,但白子潇又想去参加节目。

本来白子潇是想把安如洲扔在医院里但对方非要过来,再加上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关系白子潇也拦不住他,干脆就一起回来了。

反正只要安如洲手臂上的绷带石膏不动弹就行。

他们两个回来,季小天是最为高兴的连一向冷漠脸的安雨歇神情都柔和了许多。

只是可怜白子潇,在医院里要给安如洲宽衣解带,来了节目组也要照顾他。

“白哥。”迎风宴后看着安如洲已经躺下睡觉了,季小天叫住了白子潇。

“什么事?”开了半天车又收拾了半天行李的白子潇已经很累了打了个哈欠问。

“我只能感觉你和偶像之间的氛围有点奇怪?”季小天低声说道眼里是遮不住的好奇。

“废话我天天给他穿衣服脱衣服帮他上厕所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你说还能一样吗?”

白子潇抽了抽嘴角。

虽然数不清安如洲到底有几根头发,但对方身体上有什么痕迹他还是清楚的。

可以这么说,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安如洲身体的就是他白子潇安如洲他妈来了也比不上。

“哦原来是这样啊。”季小天的眼神和语气顿时暧昧起来,“那偶像他身材好吗?你心动了吗?”

“一边去。”白子潇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肘击,然后将话题拉到了别处去“你和安雨歇怎么回事,我见吃饭的时候,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

“咳咳咳,没啥事,就是因为你们这事情,她来找我问了一下,一来二去也也就熟悉了。”

季小天咳嗽了两声,耳尖微微发红。

白子潇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季小天,把对方看得有些发窘。

真没想到啊,这小伙子,难不成这个剧本里要出现感情戏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聊了会儿天后,就分开了。

季小天继续睡觉,白子潇先去看了眼睡觉的安如洲,看看对方姿势有没有错误,有没有压到伤口之类。

但他没想到,安如洲居然还没有睡着,他刚刚到床边,对方就睁开了眼睛。

“还没睡呢?是胳膊又开始疼了吗?”白子潇坐在床边,伸出手看了一下对方的胳膊,察觉到没有被压住后,松了一口气。

却在下一秒,伸出去的手指被对方的手指握住。

“怎么了?”白子潇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你的手指能动弹了?!”

“嗯,而且我是胳膊骨折,手指没问题,只是之前有些僵硬,现在好多了。”安如洲点了点头,但却一直没放开,“你可以这样陪我一会儿吗?”

体温从牵着的手处相连,热热的,好像血液都会彼此流通,有什么看不见的情绪也通过这座桥所传递。

白子潇低低“嗯”了一声,反手用力握住对方的手指。

或许生病的人总是脆弱的?安如洲现在成这个凄惨样子,说不定正好是身体心理最脆弱的时候。

白子潇这样漫无目的地瞎想着,在黑暗的沉默中,安如洲的声音响起,很轻很淡。

“你知道吗?在过去的日子里,我每个晚上都会失眠。”

“那个时候的我差不多正好是在年轻气盛的年纪,却感觉自己像个垂暮的老人,没有任何生机可言。”

“白天还好,总能用繁忙的工作让自己忘记那些痛苦,但到了寂静的夜晚,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涌上来,像是来自地狱的惩罚一样,整夜整夜痛到睡不着。”

这些话语真的很轻,明明是很沉重的内容,安如洲却仿佛在说一片羽毛,甚至语气中还带着一点点笑。

白子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用力回握住对方的手。

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床上躺着的安如洲嘴角勾了勾,继续往下说:

“一开始的时候,会不停地哭,半个枕头都湿了,眼睛干涩疼痛得厉害,那段时日,我屯了十多个枕头,可以轮换着使用。”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小半年吧,到后来,就连眼泪都流不下来了,医生说,再不爱护眼睛的话,可能会失明。”

“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不管是苟延残喘地活着,还是干净利落地死去,我都不在意,但我还有雨歇,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子,我不能让她那么小就经历和我一样的痛苦。”

白子潇想起了安雨歇的身世,这在互联网上并不是什么秘密。

“安雨歇真的很幸运,很幸运能遇见你。”

或许深夜总是容易勾起人心里面最深的感情,一向沉默的安如洲,拉着白子潇说个不停。

好像这些年所有堆积在最底下的情绪,都伴随着这次受伤,涌了出来。

“我和你说一个秘密,好长时间前,有人就对我脸上的伤痕提出过问题,问我为什么要留着这个。”

“我和他们说,是我故意留下的,为了防止它愈合,我还用小刀划过,算是自残的一种吧。”

“所以那群媒体们就有了猜测,都猜我是不是得了抑郁症,毕竟抑郁症的表现就是伤害自己。”

“我那个时候没有发声,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有讨厌我的,到处传我的谣言,有拥护我的,自己找理由,还说什么,我不发声,就是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就顺水推舟应下了。”

安如洲笑起来,在淡淡的月光下,竟然透露出一点狡黠。

“但其实那个时候我不说话,不是想着用沉默也回击谣言,而是我觉得,以我现在的精神状态,或许未来的某一天,就真的得了抑郁症也说不定。”

安如洲的话语很轻,但白子潇却感到一丝心酸。

“不会的,日子都会好起来的。”白子潇小声安慰道。

“嗯,我知道,因为你回来了。”安如洲同样小声道。

白子潇懵了,他就是安慰了一下,怎么就突然被直球了呢。

“以前的痛苦都过去了,虽然我现在骨折不能动,但你在我身边的话,总要好过那段身体健康却浑浑噩噩的日子。”

安如洲的语气很认真。

他是混娱乐圈的人,还是混在最高层次的那种,现在却用这种最简单的话语说出最直白的意思。

夜凉如水,月光依旧温温柔柔地照射着大地,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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