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麻烦这位先生做一位有素质的人,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条规定,在公众场所大声喧哗,如果情节严重、扰乱了公共秩序且构成犯罪的,违反刑法要负刑事责任。”
这声音细细柔柔的,偏还带着许些冷冽的色彩,季英哲只觉得耳蜗有些痒,下意识地回头一看,顿住了。
鹿月漫的听力出乎意料地好,所以在争执开始时便把一切话语收纳入耳里,她只是没有理会。
但面前这位女士却受了不少影响,她原本柔和下来的面部表情变得紧绷而僵硬,视线不断游离,落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地纠着布料。
其实她再怎么动也不会影响到鹿月漫,人像素描并不需要模特特意僵着一个动作,出现小幅度的变动是很正常的,只要是对人像素描有所领悟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把人物的各个状态记下来,例如动作摆放、面部表情等。
鹿月漫自然也都记下来了,她画完轮廓,在后面开始吵吵嚷嚷的时候,她已经在轮廓上浅浅地上了一层阴影。
鹿月漫是无所谓那人,但面前的女士好像有点在意,安抚性地对女士笑了笑后,淡定地站了起来。
16岁的少女身形单薄,皮肤细白,碎屑灯光落在瞳眸仿若泪光闪烁,眉眼间散不去的忧郁沉静令人心疼。
旁人一见,甭说别的,欺负弱小四字立马压在那男的身上,心里的天平秤迅速倒戈在她身上了。
年龄还小呢,可能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明明是高高兴兴拿奖画画的一天,结果莫名出来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来闹事,还被污蔑是找人代画的,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可惜,现在没脑子的人太多了。
旁人眼睁睁看见鹿月漫站了起来,一转身,都在内心感叹了一番,这看起来...就长得很容易被人欺负啊,众人仿佛看到等会儿这少女被说得泪眼朦胧、瑟瑟发抖的模样,哎,想想就心疼。
但事实却令他们大跌眼镜。
对方胡缠蛮搅、空口无凭,她直接以“法”服人,丝毫不怂。
即便对方年长她好几岁,身体健壮又理直气壮,可她挺直脊背,淡定从容,竟比对方更为夺目,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
“其次,你刚刚那番话已构成了诽谤罪,依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或许,主办方会对你那番说辞更感兴趣?据我所知,比赛的主办方包括了本市相关协会和国际学会…”
鹿月漫的声音并非那么有力,相反,还有些慢吞吞的,像是圆润的珍珠慢悠悠地滚落在玉盘上。
旁人听了,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点头。
是啊,主办方可不是一家一手遮天!
有位读法律的大学生呆滞地眨眨眼,只觉得恐怖如斯,这是把刑法民法都背下来了?怎么一连串说下来都不带嗑,关键还字正腔圆,条理清晰,是个当律师的好苗子啊。
“最后。”
鹿月漫停顿了一下。
“听你说你一定能比我画得好?”
对方原本被对得哑口无言,一听到鹿月漫说这句话,立马精神了起来,他不禁抬起下巴,一丝兴奋和轻蔑闪过眼底,信誓旦旦:“肯定的。”
她抿嘴露出一个笑容,抬手将发丝挽到耳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悠悠地点了点头,转过身朝那位女士歉意地笑了笑,坐下、拿起碳笔,再次作画。
被无视了。
被赤.裸裸地无视了。
男子怒火攻心,面目狰狞,若不是工作人员在一旁虎视眈眈,他怕不是会做出什么行为来。
这一场下来,一方气急败坏,一方镇定自若,立分高下。
所有人都自觉地不再理会那男子,都专心致志地看鹿月漫作画,心中对这女孩的期望值更高了。
男子气急败坏。
这剧情不对!
不应该是少年意气用事,不能忍气吞声,必须要求比一场,让大家瞧瞧是自己还是他画得好。
前些年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事,虽然有人对此表示不满,但擂台赛还是很让人津津乐道。
大多数比赛的展览仅仅是展出画作,但一部分比赛如这一届的临川素描大赛一样,要求画家现场作画,这个时候,对于他这种画技不上不下的人就是出名的好时机了。
至于这个名声是好是坏...对他来说,都无妨!
但是现在的他完全被无视,周围一圈都被空了出来,也没人再理会他,只有工作人员紧盯着他。
对于他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污名,而是无名!
偏偏…可恶!
若是被工作人员“请”出去…那才是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男子涨红了脸,却只能忍气吞声,在内心恶狠狠地想:我看你最后能画出什么!
若是画得不好…他想到这,眼眸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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