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彦听见齐芸空谷幽兰一般的声音,仿若事不关己一般,越发怒从中烧。

“齐芸,你还不知错吗?”

“错?敢问父亲,我错在何处?”

齐彦闻言,愤怒地将手边的桌子狠狠一拍,“你!你在北澹十二年,你舅舅就没有教教你教养二字怎么写的?”

“教养?父亲难道不知道,养不教父之过,我没有教养,与我舅舅何干?”说着冷冷一笑,“说起来,教养我确实没有,从进齐府以来,我也已经装得厌倦了!”

“你真是反了你!好,你说是我没有教养好你,今日我便来好好教育教育你!”说着齐彦高高扬起了手掌。

“父亲是该如此,该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管教我,好让我明白,原来齐家的荣耀是靠遇事忍气吞声换来的!”

齐彦空中的手掌定住了,看着面前这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儿,自己最该爱护的女儿,他愣住了。

“父亲只知道我今日当街打了那余百芳,回来便兴师问罪,”齐芸笑着,笑里却带着几分苦涩,“却自始没有问一问女儿,可是受了委屈,可也挨了打,没有问女儿哪怕一句,为什么要去打她。”

齐芸没有哭,眼眶却还是红了,她抬起头看向齐彦,依旧扯着嘴角笑道:“父亲,我终究还是你的女儿吧?便是毁了脸,没人愿意娶了,也终究还是你的女儿吧?”

面对齐芸的追问,齐彦无话可说,他的心也被牵扯着疼了起来。

齐芸却并没有就此结束,跪在地上,将自己的裙摆展开,接着叹了一口气,“那日去百叶寺,父亲看我平安回来了,脸却被人看见了,传开了,父亲于是满心只为城里那些传言烦闷,可曾问过一句我遇见刺客的时候怕不怕?”

齐芸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却字字落在齐彦的心尖上,“我明白,这是我生来的命,有人拿我当筹码,就有人想要除掉我。这十二年里,我多少次九死一生,父亲又可知道?”

“不要说了!”

“父亲,女儿以前想过很多次,自己的父亲长得什么模样,平日里是怎样的谈吐,对自己的孩子会怎样的宠溺……可我见到您的第一面,我便知道了我先前的那些全是奢想。我的父亲,这么多年在乎的,并不是我……”

“齐芸,不要说了!”齐彦表情有些痛苦,却不似初时的愤怒,而像是被打回原形时的无地自容。

齐芸终于不再说了,而是端正地跪好,对着祖宗排位磕了三个头,然后自己起身,走出了祠堂,只留下齐彦一个人呆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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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芸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清晨醒来看见暖莺却是愁眉苦脸的模样。

“怎么了,脸耷拉成这个模样?”

“小姐,老爷早上刚下了令,让小姐禁足在子兰轩里,不许出去。”

“哦?那要禁多久呢?”

暖莺摇头,“老爷没说。小姐,昨日你的顶撞老爷了吗?您这才回来多久,老爷就这样对你。”

齐芸接过暖莺手里的沾湿了的洗脸帕子,“你在府里这么久,可知道老爷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以前在厨房打杂,很少见老爷,只是听下人们都说,老爷为官耿介,刚直不阿,平日里也是一脸严肃,很少见到老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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