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昏睡过去,亦或是像个已死之人。

一言不发,没有丝毫动作。

执事向他走进,想要一探究竟。

被束缚在跟黑色石柱上的少年犹如一具死尸,没有丝毫动静。

执事皱眉转头正想要询问同事,要是把人给弄死了自己饭碗指不定也得丢。

只是他还并未开口,那名同事便抽刀想他冲来,口中大喊,“闪开。”

执事来不及思索为何,但多年来的经验让他无条件相信同事的话,当即侧身躲闪开来。

同事抽刀冲向石柱,那个方向本应犹如死尸的少年不知何时挣脱了金色绳索束缚,直直的站立在石柱前,像是等待着同事挥刀。

少年头发散披,蓬头垢面,嘴角还隐隐带着笑意。

像极了九幽黄泉归来的厉鬼。

同事长刀撩起,以斩落黄泉之势挥下。

执事大呼,“别把他小命给砍没了,不然大人可饶不了咱。”

他有些担心那犹如厉鬼的少年是否会被这一刀所击毙。

毕竟执行任务多年,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位老伙伴的刀法有多么的凌厉。

只是事情似乎并不在朝他所预想的方向发展。

那少年在长刀凌厉之势下并未闪躲,相反是一步踏进,而后右手握拳,犹如虬龙一般挥出。

刀拳相碰,反倒是那看似凌厉至极的长刀节节断碎。

少年一拳挥出得理不饶人,又是踏出一步紧贴同事身前,同事尚未来得及反应便犹如一直小鸡一般被少年掐住颈脖。

当下青筋暴起,面色狰狞,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一旁看到这一幕的执事当即点燃预警的封烟,而后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这个犹如恶鬼的少年人对手,就径直提刀冲过去。

少年人瞥见执事向自己冲来,当即将同事随手一扔砸向墙面。

而后同样是一步踏出,一拳打碎长刀后向掐只小鸡一样掐着执事。

“为什么不跑?”少年人忽地开口。

只是那声音十分嘶哑,丝毫不像是个年方十八十九的少年人该有的音色,反倒是像个垂暮的老者,在死前嘶哑着发出对一生境遇的疑问。

“为什么要跑。”

被宛若小鸡抓着的执事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很多事情是没有理由的。

就好像同事示意自己闪开,独自抽刀冲向少年。

就好像自己看到同事被少年掐住颈脖,毅然向前。

都是没有理由的。

那少年明显是一愣,似乎是在疑惑着什么。

那掐住执事颈脖的手忽地放松,而后将他狠狠甩开。

执事倒地咳血,同样疑惑为什么少年没有动手杀了自己。

“别硬闯,会死的。”

不知为何,执事竟是有些好意的出言。

少年并未回应,也没有硬闯刑房禁制,就只是坐在刑房门口,一手托腮,目光眺向幽暗的牢狱通道。

倒在地上的执事看着少年背影,忽地觉得那哪里是个少年,倒像是个玩累了一身疲惫的稚童。

…………

京都庆城,上一学宫。

上一学宫与白鹿学宫、淮阴学宫并称为东胜神洲三大学宫。

学宫重思,宗门圣地重质。

世间平常人家想要踏上修道登天之路,大抵只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生有极佳根骨,被宗门圣地所发掘,从此锦鲤越龙门,与普通百姓有天壤之别。

另一种则是游学于学宫,每年一考,每年一问,由学宫内夫子评判,优者入学。

昔年周尧便是秋考第一入学,直接跟随大夫子,侍读左右。

宗门圣地以己身为重,追求五道的极致。

而学宫则并不然,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学子们不仅会学习五道修行之法,也会学习诗书策论。

于是有学子于庙堂高歌,有学子于鲸海斩蛟,皆各有风流。

上一学宫内的一处高台上,有两人铺毡对坐,时而把酒谈笑,时而望着高台下熙熙攘攘的学生夫子。

二人一老一少,老者粗布衣衫相貌平常,若不是端坐高台,似乎没谁能想到这便是东胜神洲三大学宫之一的祭酒。

不同与祭酒那般好似泯然常人,少年人风华外露,好似神仙中人。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一件鹅黄色镶金边袍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即使静静地坐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的感觉。

“至宝失窃一事,学宫真不愿再插手吗?”那少年人往祭酒杯中又倒入酒水。

祭酒笑着摇头,“施展时光追溯已出我本意,若是再插手此事,便是逾矩了。”

少年人若有所思的点头,而后有些欲言又止。

祭酒似乎是猜什么了少年人想要说什么,忽地将酒饮尽,而后又自顾自满上一杯“命既已定,且歌且行。”

少年人闻言就欲起身行礼,低头却发现祭酒已伏在楠木小桌上作酩酊大醉样。

他哈哈大笑,又将酒壶提起,直接灌入嘴中。

壶底见空,千百年未曾放肆大笑的少年人此时大笑之声肆扬。

好似畅快至极。

“命既已定,且歌且行。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台下的学生夫子路过,见怪不怪,或手捧书卷,或脚踏飞剑。

少年人想高台之下望去,欣慰至极。

“当有此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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