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存喝完葡萄糖,不知想到什么,脸上带了一丝鲜活的笑意,他说道:“我是高危早产儿,体重只有2斤7两,一出生就带着呼吸机,喂养不耐受,天天拉血便,前前后后画了50多万才顺利脱氧出院,我爸和我妈都以为我活不了,站在保温箱外面天天看着我哭。”
“我小时咳嗽一声,我爸和我妈都要急急忙忙抱着我去医院,他们整夜不合眼,轮流看着我,后来我长大,和别的孩子没什么不同,他们才渐渐放下心......”
聂存的声音越来越低,心里有一种温柔酸涩情绪,像父母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发顶和脸庞。
许望别开眼,不忍心看那突然之间泪流满面的青年。
严凯中午来接人,聂存脱下病号服,穿着白衬衫和水蓝色牛仔裤,被许望扶到车里。
严凯和聂存坐在后座,和聂存说着容家那位小少爷。
性情乖戾,喜怒不定,且精神不太正常。
“肢体残缺,心也跟着残缺,见不得别人过得好,佣人经过他身边,都要弯着腰,慢慢挪着步子,不敢走的太快。”
“他膝盖以下的地方都没了,不愿意用假肢,天天坐在轮椅上,他是小股神,投资本领比我的老板还厉害,是商界家喻户晓的点金手,他没了一双腿,人们就送了他一个美称——上帝之手。”
严凯叮嘱他:“不要试图纠正他的错误,不要提醒他在某个时刻该做什么,不要给他提建议,也不要给他吃甜的东西,保持沉默,温顺服从,这是与他相处的最好方式。”
“听完你的形容,我脑中勾勒出一个暴君形象,简直要忘了他是一个只有18岁的青少年。”
严凯说道:“他们的成长环境和我们不一样,各有各的复杂。”
车子开到一处幽静的别墅区,穿过葱郁树木和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最后停在一处山腰别墅中。
矗立在林木中的白色别墅,犹如童话里王子的城堡。
严凯将聂存扶下车,带着聂存走进院子,一直走到一处喷泉旁边,细小的水珠溅在聂存脸上,又凉又痒。
发丝银白的老管家站在别墅门口接待他们。
他看了一眼聂存,精明的眼神在聂存空洞无神的眼眸出停留了一会,再转向严凯时,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满:“严先生,你怎么带了一个盲人来这里,是在和我开玩笑么?”
严凯的声音沉稳有力,不卑不亢:“周叔,这可是顾总送来的人,你看他的眼睛,是不是很像。”
老管家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丝绒西装,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聂存,谨慎的握住了聂存的手:“您好,您确定能胜任这份工作么?”
聂存别无选择,只好苦笑:“应该能够胜任的吧。”
“那好,请进”老管家在前面引路,聂存跟着他上了二楼,严凯搀扶着他,他们一路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
那间屋子不大,严凯搭眼一看就知道这是给佣人居住的房间,狭小,简陋,是主人们永远不会踏足的地方。
可是在这个狭小的佣人房间里,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居然坐在轮椅上,神情温柔的整理床单。
那是令人一眼难忘的温柔眼神,如绵延的水波,柔软的藻荇。
他腿上盖着一张草灰色的薄毯,一直垂到地面上,金色滚边的黑西装口袋里插着一只红玫瑰,色泽殷红,娇艳欲滴。
少年将床单上的褶皱慢慢抚平,又将羽绒枕头拍打的蓬松柔软。
老管家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
做完这一切,少年转过头,温柔的神色瞬间在他脸上消失。
晶莹的蜜糖变成了沸腾的毒药。
他的眼神变得尖锐起来,像淬了剧毒的刺,漂亮精致的嘴唇唇角微翘,是天生的微笑唇,颜色水润的像果冻一样。
“又是新护工?”
这少年声音软糯甜腻,听得人心都化了。
老管家说道:“是的小少爷,这是顾承铎先生送来的新护工,是一位盲人。”
“盲人?”
容衍抬头,看着新护工那张苍白如纸的脸。
乌黑的发丝,苍白的皮肤,淡色的嘴唇,浅琥珀色眼珠,薄烟般容易消逝的眉眼。
明明是不同的五官,不同的面容,却让容衍心中一震,怔怔的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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