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来吃面包,后背紧贴着烟囱,少年泪眼汪汪的抬头,一朵蘑菇形状的白云从天空悠悠飘过。
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少年终于爬到了烟囱顶端。
半边天空都着了火,落日离他这么近,天边的火烧云似乎触手可及。
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以一种耀武扬威的姿态将照片发送给一个人。
少年的发丝和衣摆迎风飞扬,他张开双臂拥抱天空,大喊着:“im the king of the word!”
少年快乐的转身,准备从烟囱顶端走下去,踏上楼梯的前一刻,他在376米高的烟囱上一低头,那只脚便迈不出去了。
他缩在围栏下,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过了很久很久,天边的火烧云消失,太阳落下山,栏杆上凝结了露水,从傍晚到黑夜,从黑夜到黎明,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少年缩在围栏下,抱着脏兮兮的书包睡觉,晨光熹微时,栏杆上的露水滴落在少年头顶,少年睁开眼,朝霞之下,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从螺旋楼梯上走到他面前。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一中校服,面容是罕见的俊美,双手插兜,如履平地般的从容,没有任何狼狈的姿态。
少年见到他,眼里顿时泪光闪烁,他脸颊脏兮兮的,鼻尖上沾了一点灰,抱着书包流眼泪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哭鼻子的小狗。
朝霞满天,太阳升起,他们的手牵在了一起。
梦里岁月静好,聂存却头痛欲裂,他挣扎着从梦里醒来,痛苦的抱住头,短短的一瞬间,他又把这个梦忘了,只记得半边着了火的天空。
醒来之后又是黑暗,聂存倒是宁愿做梦,因为在梦里他能看见很多种颜色,葱绿的树木,湛蓝的天空,和火红的云彩。
他又陷入了沮丧之中,寂静之中病房的门被人推开,聂存嗅到了一股消毒水味,便知道来人是那个叫做许望的中年男医生。
“豆浆和粥,小笼包和叉烧,你想吃哪个?”
热腾腾的香气传来,短暂的抉择后,聂存说道:“豆浆和小笼包。”
许望把豆浆和小笼包递过去,嘱咐道:“慢点吃,这些都是新出锅的,有点烫。”
清晨的阳光下,许望看着他吃包子的样子,突然说道:“我一开始还不明白严凯为什么救你,现在有点明白了,你和一个人长得有点像。”
聂存拿着手里的豆浆,眸子空洞的看过来,对外界的不是很感兴趣,冷淡的说道:“是么。”
许望笑了笑,人在遭逢剧变之后总会性情大变,他知道这个青年受到的打击太大,也不将他的冷淡态度放在心上。
他可怜这个青年,怕他一个人在病房里胡思乱想,就抽空过来陪他说说话。
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聂存问道:“你们医生不都很忙么?”
许望说道:“这里又不是医院,我有大把的空闲时间。”
聂存眉心一动:“不是医院,那这是哪?”
“这里是药物试验中心。”
“拿人试药的?”
许望说道:“也有小白鼠。”
看见青年面色紧张,许望哈哈一笑:“我不会拿你试药的,我们这有高价雇来的试药员。”
“sdk听说过么?”
聂存点头,sdk是一种遗忘药剂,可以清除大脑的一部分记忆,用于治疗PTSD患者。
顾承铎旗下的生物制药公司垄断了很多专利,包括用于治疗癌症的靶向药。
sdk这种药剂尚在试验阶段,但sdk的药效已经人尽皆知了,可见很多人都有一些需要忘记的事情。
“一针sdk多少钱?”聂存问道。
“非常昂贵,起码六位数往上。”
这真是他不能承受的价格,聂存打消了注射sdk的想法。
许望走之前,聂存向他要了一粒安眠药。
许望拿了一粒安眠药给他,把水杯递到他手里,“你当着我的面把药吃下去吧,我以前遇到过一个病人,把安眠药攒在一起,最终还是没救回来。”
“我头疼的睡不着。”
“这才早上七点,你睡觉干什么?”
聂存叹气:“我一个瞎子,黑夜和白天对于我来说又区别么?”
许望咕哝了一声:“这只是暂时的,又不是好不了。”
许望给他拿了一个音乐耳机。
“没事听听歌,生活哪能没有坎坷,挺一挺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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