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伸出手,按在容攸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我觉得你很让人喜欢,你生得好看,心地又善良,谁会不喜欢呢?”
容攸抬起头,那双眼果真滚出了两滴泪:“真……真的吗?”
杭絮的手不自主地移到对方的脸颊,捏捏她清瘦的颊肉:“真的,我从不说谎。”
*
夜深的时候,宴会终于散去,众人纷纷离去,杭絮与容琤也坐上回府的马车。
她掀开车帘去看外面繁华的夜景,微凉的风拂过,经历晚上一番事的疲惫也消散许多。
这时容琤忽地开口:“我方才听说,花园内发生了些许争端。”
杭絮闻言,把帘子放下,应道:“确实。”
她以为对方要问些细节,没想下一句却是:“而后被一位戴着珠帘的的女子解决,诸位女眷纷纷赞叹那女子潇洒帅气。”
他的声音带了些笑意:“没想到我的夫人竟如此厉害。”
第二次听到夸奖,杭絮有些不自在,推辞道:“没有她们说的那么夸张,我不过是夺了那人手中的鞭子罢了。”
“阿絮谦虚了,”容琤又道,“我离开的时候,还听见有人说,若你是个男子,一定要嫁给你。”
“可他们不知道,阿絮早已是我的妻子。”
杭絮愣愣听着这话,不知该作何反应,最后僵硬地抬起手,把一缕鬓发别到脑后。
她放下手,却被另一只手中途截住,容琤原本带着笑意的声音变得凝重:“你的手上怎么有伤?”
方才她抬手的时候,微拢的手掌泄露出一丝血痕,被容琤敏锐地察觉了。
杭絮张开手掌,露出那道细长的伤口,无所谓道:“接鞭子的时候,没来得及拿武器,只好用手。”
容琤从车厢的暗柜里拿出一个瓷瓶,一边打开,一边道:“我帮你上药。”
她见对方如此小题大做,将手背到身后,连忙道:“不必如此!”
容琤的神色一下子沉下来,他乌黑的眼珠直直望着杭絮,眉心蹙着,竟有些委屈,让杭絮觉得自己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一般。
她看不得容琤这样,绞着脑袋憋出几句解释:“一点轻伤罢了,不用涂药,过几天就自己好了。”
容琤依旧抬眸看她,唇紧抿着,没有半分放松。
只对峙了一会儿,杭絮就服了软,将手伸出来放到容琤面前,破罐子破摔道:“好了,你来上药罢。”
从瓷瓶里勾出一点雪白的药膏,容琤沾着药的食指轻轻拂过杭絮手掌的伤痕,她微微瑟缩,却并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反倒是清凉舒适的感觉。
她有些讶异,认真上药的容琤忽然出声:“这是我找宋太医配的药,全是温和的药材,不像你之前的,会让人疼上许久。”
杭絮愣住,那日在悬崖下的对话浮现在脑海,那只不过是自己的随口一提,他居然记得那么清。
将伤口的每一处都细细涂上药膏,容琤合上瓷瓶,杭絮下意识想握拳,又停住,道谢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圈,咽回肚子里,变成了:“你放心,我下回一定上药。”
瓷瓶被粗暴扔进暗柜,发出“砰噔”的声音,杭絮竟有些被吓到,容琤转回身子,凤眼中一双乌沉沉的黑眼珠直直望着她:“你在意的只是我的态度,而不是你自己的身体吗?”
杭絮愣住了,对方的话还在继续:“你或许见惯了,不在意,我却在意,看见你的伤,我会担忧,会因你的态度生气。”
“所以,若是再面对危险,为了我也好,可以多在意自己一些吗?”
杭絮无言以对,她将头转到另一边,车帘被风吹开一个角,露出街道上的人流。
一对夫妻打闹着,妻子没注意,被石头绊住将要跌倒,丈夫连忙扶住,手指点点对方的额头,神色微怒,像在教训着什么,妻子撅着嘴,有些委屈。
她抬起未受伤的左手,从靠近车厢的那一侧越过身体,别扭地握住容琤紧握的拳头,感受到他微凉的体温。
“对不起。”,最后杭絮只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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