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羡龄倒真有点口干,咕噜噜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她喝水的时候,朱祐樘很无奈的看着她:“刚大婚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腼腆的。现在知道了,是个疯丫头。”

张羡龄放下斗彩三秋杯,笑吟吟地问:“那你喜不喜欢?”

朱祐樘又侧过身,低头向床帐,不应,顾左右而言他:“你提宋氏做什么?”

“我是想,能不能招她进宫做女官?她算数很厉害。”张羡龄正色道。

“怕是不太妥当。”朱祐樘解释说,“虽无明文规定,但是宫里以往招女官,不是未婚女就是寡妇,而宋氏是礼部尚书之妻。”

张羡龄听了,肩膀耸拉着,用指腹摩擦着细腻光滑斗彩三秋杯。

见她久久没说话,朱祐樘侧首看她,又道:“你若真喜欢她,平常有什么事就交代她去办,也不是不可,只是说暂时没有女官的名分。”

“知道了。”

“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是关于提拔女官的。”张羡龄道,“我想在弘治元年设一场宫人试,考策论,选出一些女秀才女学生。”

朱祐樘想了想:“这倒很好,你尽管去做。”

“我不大熟悉策论试题,想请樘哥哥帮忙,出一道题目。”

“可。”朱祐樘点点头,看她一脸坏笑,怕她又要说些混账话,连忙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装睡。

***

次日清晨,当张羡龄醒来时,床榻之侧已是空空如也。

冬天,起床是件难事,脱离温暖的被窝,张羡龄只觉有些冷。

梅香连忙拿来衣裳,都是一大清早就烘在铜熏炉上的,又暖又香,穿着很舒服。

“再过几日就到冬至了,娘娘的寝宫也该用些碳,不然怕着凉。”梅香说。

张羡龄不大喜欢晚上点碳盆,嫌闷。

京城的冬天本来就干燥,若是屋子里点一晚上碳火,那滋味更是难受,倒不如多灌几个汤婆子。

“再说罢。”张羡龄道。

用过早膳之后,六尚女官前来拜见。因为是皇后册立以来第一回正式拜见,因此格外隆重,人人都穿着女官冠服,紫色销金花罗袍,戴绒花团珠乌纱帽。

司乐奏乐,张羡龄升座,一众女官上前行礼,各自唱名。

所谓六尚女官,实际上就是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和尚功局。按照大明祖训《内令》的说法,“凡衣食、金银、钱帛并诸项物件,尚宫先行奏知。”理论上,后宫一切开支都要通过六尚女官来处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宫正司,专管纠察宫闱,责罚戒令之事。

女官们一个个上前唱名,前面十来个张羡龄还努力去记人名,到后来就放弃了,因为大多都是些花卉的名字,什么梅兰竹菊,莲花桂花荷花之类的。说起来,似乎宫女的名字也喜欢以花为名,也不知是为何。

一众女官唱名完毕,许尚宫躬身道:“娘娘,六局一司女官七十五人,女史十八人,都在这里了,请娘娘训话。”

经过这些日子的洗礼,张羡龄在百余人面前说话,越发显得从容。

“望诸位能够恪尽职守,毋怠毋忽。”

“本宫有一事,要告知诸位,明年春二月,宫里会有一场宫人试。无论是女官,还是女史,亦或者是寻常宫女,都能参加。才华出众者,擢升女秀才、女学士。诸位只要努力读书,用心办事,本宫必定送你一个锦绣前程。”

她轻描淡写抛出这一句话之后,便命一众女官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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