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笙和沈望出去走了一遭,说了很多话,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总之,两人之间的隔阂完全没有消除,也不知道该怎么消除。

沈望认为自己已经做了很大妥协和让步了,他从一开始不想和她牵扯上任何关系到同意向她提亲,这期间的转变可以说是巨大,可她偏偏步步紧逼,一步步试探他的底线,沈望是不愿意一再退让和妥协的。

他反思了自己对她的刻薄,也跑来向她道歉了,他觉得自己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某个人服软过,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当初厌恶的路雪意。

沈望理智上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心理感受上却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和难受。

这个别扭主要在于他自己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路雪意”怎样对他,又或者说他该怎样面对“路雪意”。

她殷勤呢,他觉得她谄媚不稳重,得寸进尺;她冷淡呢,他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她情感不专一。

她热情,他无法招架;她疏离,他不知所措。

他对她的感情是复杂的,心绪由一根单一的明晰的线慢慢增加了许多斑斓的线,所有线缠在一起,等他发现的时候,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整理,他只能凭着自己一贯的理智来就事论事地处理当下发生的“麻烦事”。

然而,沈望忽略了一点,他若是完全不在意某个人,无论那个人是喜是忧,无论那个人做了什么没做什么,他都不会认为那些是“麻烦事”,因为他不在意,只要不招惹他让他不快,他都似如空气。

要是招惹他让他不快,那更好,直接把制造“麻烦事”的人除掉就好了。

沈望觉得烦躁,觉得有什么麻烦事发生,可是他会除掉宁笙吗?自然是不会的,不仅不会,他甚至开始检讨自己为什么惹她生气。

沈望啊,说到底还是个十九岁的少年郎。

他经历过家破人亡,他经历过尔虞我诈,他早熟隐忍,他心狠手辣,可他还不曾知道春风吹雪是何滋味,还不曾体验过丁香枝头系相思的怅惘。

他想要就事论事,可事不是那么个事,情也不是那么个情。

自己都没想明白的问题又怎么可能解决得明白。

光说一点,他想解决什么,跑到潜山询问为什么去将军府找他去不见他吗?

见了他又如何,不见又如何,他根本没想好自己要怎么让两人的关系平衡不尴尬。

他真的希望宁笙死皮赖脸缠着他吗?

并不。他不希望她为了讨好他委曲求全。

那么他真心觉得宁笙和他保持距离,疏离客套就是好吗?

自然也不是,宁笙只是赶他回家,他就厚着脸皮赖着不走,他又怎么可能接受的了她的冷落。

此情难辨,下眉头,上心头。

最终,他跑来潜山说了一通,也只得到个剪不断理还乱的结局。

心绪复杂的不止沈望一人,宁笙同样如此。

她比沈望好点的是她知道自己的主要任务是什么,而她也非常会自我开解,总能在自己烦恼的时候找到一个说服自己振作的理由,让自己能尽快打起精神来。

宁笙的这个习惯得益于自己的成长经历,她能从匮乏区一步步成长起来,并走到能量区获得机会,靠的就是这种不让自己被负面情绪操控的精神,与其说她的性格开朗乐观,倒不如说她这是一种求生本能。

她自小就知道,她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如果自己情绪失控、自甘堕落,那么她只会掉进无底深渊永陷黑暗,因为没有人可以依靠,没有人会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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