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奇子闻言,果真停下了脚步,“哦,是你啊,你兄长的病可痊愈了?”
谢如琢忙道:“神医果真妙手回春,我哥哥的外伤都好了,但是他患了哑疾,还想请您帮着医一医。实不相瞒,我后来还去同和药铺找过您。”
黄奇子捋了捋胡须,笑道:“丫头,我早已不在同和药铺替人问诊了,这个忙恕我不能相帮,令兄还得你另请高明。”
“神医且慢。”谢如琢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无论如何也要磨上一磨,“我家就住在这村子里,无父无母仅兄妹两人,神医若不嫌弃,拨冗去家里吃个便饭如何。”她拎起手里的鲜鱼,“晚辈没有华佗之术,唯一手厨艺尚拿得出手。”
黄奇子想起这阵子寡淡之极的伙食,不动声色的捂了捂肚子,故作深沉道:“既然你诚心相邀,那我便再破例一次,为你兄长诊治一二。”
谢如琢欢欢喜喜的带着黄奇子往家里去,待进了小屋村,跨过榕树前的那条河,谢家遥遥在望的时候,黄奇子在这条已然熟悉起来的路上,慢慢放缓了脚步,他以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谢如琢,迟疑道:“丫头,你姓谢?”
谢如琢走在前面带路,想也没想答道:“对啊,我是姓谢,神医怎么知道。”
黄奇子默了两秒,再度缓缓开口:“你说你兄长,得了哑疾?”
谢如琢一边点头一边想,到底是年纪大了,虽说精神抖擞,耳朵还是背了点儿。
接下来的路上,黄奇子不再说话,而谢如琢沉迷找到神医的兴奋中,只顾埋头咔咔赶路,并未转身关注黄奇子,因此错过了很多本该可以早早得知的秘密。
到了谢家门口,谢如琢对黄奇子道:“这就是我家,快请进。”说完,转头大力的拍门,高声叫道:“谢宜修,快开门!”
六个字还没叫完,门就开了。谢宜修听到谢如琢声音时的那一份喜悦,在看到她的时候已然很好的克制住了,然而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便看见了谢如琢身后眼睛四处乱飘无处安放的黄奇子。
想说的话在嗓子里滚了无数个来回,终究一一吞了回去,默默让开了路。
谢如琢十分开心:“这个就是当初治好你的那位名医,你的哑疾有得治了。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弄点吃的。”
待她走后,黄奇子靠近谢宜修道:“三公子,老夫也是刚刚才知道,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可见这世上啊,万事万物都讲究一个缘法。”
厨房里已经有了动静,谢宜修凝神听了一会儿久违的声音,问道:“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黄奇子跟着他慢慢往里走,笑道:“这个说来就有意思了。当日药铺里买药的人何其多,大多神情麻木,唯有她生机勃勃,且一眼看穿了那是家黑心药铺。我见她手头不像是宽裕的样子,便善心大发叫住了她,说要替她免费问诊,结果你猜怎么着。”
黄奇子见谢宜修听得微微入神,故意来了一下停顿,才继续道:“谢姑娘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一套一套的,说我不安好心。”
谢宜修清冷的面上泛起一丝丝柔和的笑意,“然后呢?”
“后来我表明与药铺的关系之后,她才将你的情况告知于我,当时我一听症状,心里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就是你。然后这丫头却说你是她兄长,为了祭典亡父不小心摔到山下摔出的外伤,一幅伤心欲绝说我若是不救活你,她就要变成孤儿。”
黄奇子摇摇头:“这丫头要是不想说真话啊,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她在说谎,鬼精鬼精的。”
谢宜修未曾想过,她初识他,竟然就肯这般费心费力去救他。
他很早的时候就发现,谢如琢与兵书里那种牢不可破的城楼极其相似,从外表看,高墙青砖、坚不可催,处处都昭示着疏离与冷漠。
然而一旦迈入了城里,成了它庇护的子民,它将不遗余力的把里面的繁华锦绣、四时琳琅呈毫不吝啬的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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