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么,家境又那么优越,脑子特别聪明的那类人似乎总有点像个怪咖?当然,梁嘉树是有点怪,比如不知缘由地一学期不来上课,比如他从不在教室和人主动说话,比如他看起来……苍白得像大病初愈?

“你不也认同规则?为了班级不扣分过来找人,”梁嘉树确实有股狡猾劲儿,他一直望着她,“如果不是,班长还有其他原因必须来报告厅吗?”

周天才不会掉进这样的语言陷阱,除非,触到知识盲区,就好比少女变妇人。

“对,我认同规则。”她忽然觉得自己今晚太反常了,她居然很想……和梁嘉树说话?不不不,还是因为停电了。

周天淡定地说句“走了”,就真的大步离开,一路上,迎面而来的全是嘻哈声音,她步子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恨不得跑起来。周天不知道心里哪来的这股澎湃,她发现,自己真的很想来根烟冷静一下。

这次停电很久,教学楼重新亮起来时,九点二十三,一声声唏嘘此起彼伏地在走廊里响起,结束乱侃,大家意犹未尽地走进了教室。

周天回头看一眼那个空位,冷不防的,和李佳音对视上,对方有种虎视眈眈的窥探意味,周天心中嫌恶,当下挪开视线。

“梁嘉树妈妈上新闻采访了哎,他妈妈是企业家,好厉害!”冯天赐恋恋不舍地合上偷翻开的手机,小声感慨两句。

企业家……周天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知道梁嘉树家里是做什么的,她下意识瞥了瞥冯天赐,手机已经被她塞进抽屉。

他妈妈一定是那种很光鲜亮丽的阿姨?周天刚想到这,很克制地打住。

谢天谢地,唯一的好事应该是她和李佳音交集并不多。最难熬的不是教室,反而是寝室,李佳音很大方,总是从家里带各种零食水果,发给大家。

她的热水永远打满两大瓶,不用学校发的小水瓶,话说,学校发的小瓶确实很土,只有绿色和红色两种,一看就很有年代感。李佳音每天要比宿舍的人早起二十分钟,因为,她有个习惯,每天都要洗头发,洗发水、护发素、精油,每道程序都必不可少,所以她才会有那么一头好秀发。

最关键的是,她总在为可能打扰到大家的睡眠而道歉。

和周天比,她同样是做事很周全的女孩子,而且她柔和。

周天尽量避开她,如非必要,一定不主动说话。晚自习下课后,李佳音却堵住了她,周天走最晚,等着关灯锁门,李佳音就在后面等着。

“你今天去报告厅找我们了?”李佳音的声音冷下来,又细又尖。

周天走上讲台,找到锁,边走边回答:“是,你们都不在。”

“你没见到梁嘉树?”李佳音追问。

周天那颗心,忽然就摇晃了下,梁嘉树,意识里跟着念了遍这个名字。

“没有。”她“啪”的一下关了灯,声音淡漠。

接着,便是稀里哗啦地一阵锁门声。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都没再说话,走出教学楼的刹那,李佳音再度开口:“你家该打钱了吧?”

她有点嘲弄地看着周天。

周天喉咙干干的,她很少有这么窘迫的时候,此刻,鼻尖一下沁出细汗,神情还算沉着:

“我妈会按时打钱的。”

李佳音眼里的嘲弄更深了:“这些年,你妈就是靠卖炒河粉?”

周天站得笔直,像孤零零的旗杆,在地上投下又长又模糊的影子。

“我妈靠自己本事挣钱,卖炒河粉又怎么了?”

李佳音眼波轻转,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地把周天打量了个遍,忽然笑了:

“周天,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又臭又硬,穷逼一个,总显得自己很有骨气似得。说真的,你长这么漂亮,你妈其实不必这么辛苦的。”

周天冷冷注视着她,一字一顿说:“李佳音,我这个人不记仇,一般都是有仇当场就报,你想羞辱我的话,我一定百倍奉还。”

李佳音若有所思点点头,嘴角还是轻蔑的笑:“挺好的,周天你真是一点没变,一家子烂人还这么理直气壮,我就没见过你们家这么坏这么不要脸的人,你爸死了活该,你跟你妈卖炒河粉更是活该!”

她说完这些,双肩抖得厉害,那样子,像是下一刻就能扑上去把周天撕碎了。

周天没说话,她静静看李佳音几秒钟,说:“你自找的。”

女生扬起手臂,随即,响亮的一声脆脆地回荡在空中,李佳音不由捂住了脸,惊恐地退后两步。

两人的争执,像电影的画面,一帧不落地收进不远处打热水回来男生们的眼中,大家着实吃了一惊。

“我草,什么情况,班长为什么打……打那谁啊!”有人推搡了王明一把,示意他往那边看。

王明和大家一样,什么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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