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来都来了,林置也不再瞒着林庆业,“我想让你先查查肺部的问题。”

见林庆业迟疑,林置又晓之以情地补充道:“爸,我上网查了下,你工作的环境含有少量有害气体,长时间待在厂里可能会对身体造成危害,你看,你在里面工作有十多年了,有时候你还嫌口罩闷不好好戴,咱就检查检查,没问题当然最好,有就……”

林庆业瞥了他一眼,林置嘿嘿一笑,拉着林庆业的胳膊往前走:“检查的项目不多,要不了多久的。”

检查的结果出来得很快,当天下午,林庆业就收到了医院发来的通知,称在他肺部发现了一块很小的阴影,让他尽快再去医院做一个定性检查。

林庆业尽量让自己向林置转述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但林置还是从中察觉到了些微的不安。

他对林庆业这种强装镇定的声音太熟悉了。

“现在就去,”林置一刻也不想等了,“不能拖。”

“嗯。”林庆业到这时不再说他身体绝对没问题那种话。

上至耄耋老人,下至牙牙小儿,都对医生有种格外的敬畏,医生的话比林置劝说那么多次还管用。

“肺癌阳性……”林置在检查单上看见这具有代表性的词。

“这代表什么?”林庆业的面部表情有点僵硬,“我得了肺癌?”

“请问一下我爸的肺癌属于哪个时期?”林置凑到医生跟前,努力稳定心神问,“癌细胞有没有发生转移?”

这次检查出来的时间比上辈子早了那么久,应该是属于早期,林置无不希望地想,千万不能出什么状况,不然他会……

“怎么会呢?”林庆业不可置信地说,“我从没表现出任何症状,身体也没出现过不适的情况。”

检查的医生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见惯了患者查出病情后的崩溃和亲友的担忧,淡定地向林家两父子一一解释。

“癌细胞有没有发生转移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知道,”林置的心不由得揪起,医生又说,“不过你们不用太担心,林先生的病情发现得早,只要积极地配合治疗,是能治愈的。”

林置松了一口气,“治愈”这个词是他两辈子加起来听过的最美好的词语之一。

“你们看,”医生指着林庆业早上照的片的肺部,“这个地方比正常人多出一小块阴影,就是刚才确定下来的肺癌肿瘤。”

阴影很小,林置差点没看出来。

“在哪儿?”林庆业直接没看到。

“你们来检查得早,还很小,”医生说,“只有几毫米,这也是你没感觉到不适的原因,若是不把它切除,等过段时间,肿瘤变大了,就会压迫到你的肺部神经。”

林置急切地说:“那麻烦医生尽快为我爸安排手术。”

“别着急,”医生安抚道,“之前说了,你爸爸还需要进一步检查癌细胞有没有发生转移,尽管是很小的概率也不能忽视,之后还要排查他的身体是否有不能耐受手术的情况,如果其余一切正常,本院肯定会尽快为他安排手术的。”

林置在林庆业检查的间隙下了楼,他坐到门诊部等候区康复花园的长椅上,眼神没有焦距盯着前方。

重生回来的这半个多月,林庆业的病和姚文景的遭遇一直像两座大山一样压着他,除此以外,他还一直逼着自己看书做题,时刻不让自己松懈。

只能偶尔想想“植”当作调剂。

如今林庆业有了被治愈的希望,他终于能稍微放轻松地喘上一口气了。

昏黄的夕阳光洒在康复花园,照亮了一张张或悲或喜的脸,缓慢散步的病人、焦急等待的家属、吃着快餐的护士……他们的心情无法互通,但一同感受到夕阳的余温。

林置的余光中看见有人坐到了他的身边,超过了陌生人的距离,而且旁边还有许多空着的长椅,他收回放空的视线,转头看过去。

林置:“……”

陆留这几天一直想着如何不引起林置的抗拒接近他,从图书馆回去后,陆留很快看完了借来的两本书,书中涉及的法律现象比较集聚,陆留看完后从两本书里各提取了一个关键词:家暴、未成年人独立户口。

陆留知道林置只跟着他父亲生活,以前还无意间听到过林置向朋友抱怨的只言片语,他本以为那些只是青春期少年的叛逆,可上回看到林置躲在教室外面哭,近段时间的行为也奇奇怪怪的。

他不由得有点担心。

“身体不舒服吗?”陆留主动打招呼。

“没,”林置微垂着眼皮,“谢谢班长关心。”

陆留打量着林置:“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我很好,”林置不愿多说,转移话题道,“你呢?来医院做什么?”

“我表姐生孩子,”陆留说,“我妈来看看他们。”

“哟,”新生命的诞生总是伴随着很多人的喜悦,林置笑道,“恭喜啊。”

陆留:“……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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