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把小皇帝从床上捞起来,上朝时穿的龙袍都没脱,被他缠的皱巴着。

秋实为他换了轻快些的常服,换好之后,钟琤才叫人换了热膳来。

赵禅真乖乖在他对面坐下,方才一通闹腾,他束好的发都乱了,秋实重新给他置了发型,却没有束起来。

而是像没上朝之前那样,长发垂在身后。

更显得他柔静娴美。这话虽是形容女子的,用来形容他,倒也没多大错。

赵禅真本就生的雌雄莫辨,哪怕现在发育了些,喉结也比以前明显了,可一低眉,乖巧坐在那里的样子,换作是谁,都会错认他的性别。会把他当成带着英气的女子。

钟琤亲自给他盛了一碗汤,还不忘促狭他:“陛下喝些汤水,也好补补掉的金豆子。”

赵禅真猫似的,“哼”了一声,伸手接过汤碗,放在面前,认真喝了起来。

竟然也没反驳。

不喜二人同处时还有旁人,钟琤挥退了宫人,就连赵喜也退了出去。

极好的天气,阳光照进来也不觉得晒,照的赵禅真的脸,白里透红的,像是上好的玉石一般。

钟琤往他碟子里夹菜,这才淡淡问道:“今日为何哭泣?”

赵禅真吃菜的动作慢了几秒,随后又喂给自己一口汤,才慢吞吞地坐直了身体。

眼看着他还没说话,又要先流几滴泪出来。

钟琤连忙叫停,“陛下别再哭了,再哭真就比那妇人怀中婴孩还要娇气了。”

听钟琤拿他比婴孩,赵禅真霎时间就想反驳,可话刚冒头,又被他掐了回去。

原本他没想哭这么厉害的,也就装装样子,可一想到钟琤离宫后,宫内只剩下一个对他虎视眈眈的皇奶奶,还有一群看不清阵营的宫女太监。

他就真的怕了,好像又回到那时孤立无援的境地。

于是越想越伤心。

他好像真的有点不想让钟琤走,可钟琤必须出宫。

赵禅真沮丧地坐在那里,肩膀都耷拉着,看起来可怜极了,“皇叔就会取笑禅真,婴孩知道有母亲在,才会哭泣。可禅真又有什么呢?”

在宫中生活久了,他一向知道,如何利用别人的同情和怜爱来改善自己的环境。也发现只要他一卖惨,钟琤就会对他好些。

现在这一招使用的炉火纯青,原本也就是普通的小招数。

可他不知道,钟琤正揣着心事呢。

陈世春奉他命令前往九华山,果真在后山竹林里发现两具尸骸,一具女人的,一具则是婴孩的。

变相证实了,赵氏说的话并非虚言。

可这么一来,顶着先帝遗子名号的赵禅真,又算什么呢。

他确实什么都没有罢。

他被生母托付出去的时候,连个名字都没有,甚至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来自清竹的母爱,也并非是他真正的母亲所给予的。

直到他原文中在破落的院子中死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凋零的命运根源在哪里。

可不就应了他现在这句话?他什么都没有。

“胡闹!”钟琤心里难受,这句话一说出口,把小皇帝吓了一跳。

赵禅真瞪大眼睛看着他,似有不解:“皇叔?”他就是卖个惨而已,怎么就生气了。

显然自己表现的有点太明显了。

钟琤抓住他的手,神色恢复沉稳,道:“你是天下之主,无人比你更为尊贵。你拥有的,是大赵子民的命运,他们的苦与乐,便是你的苦与乐。”

看来是想趁机教育他。赵禅真暗中扯了扯嘴角,安心不少,把另只手搭在钟琤手背上,又变成那个乖巧懂事的少年帝王,十足认真道:“禅真知道,禅真要做个对黎民百姓负责的好皇帝。”

“是禅真短见了。只是皇叔对禅真来说,亦师亦父,是禅真在这世上,最亲近、最信任的人。禅真想更靠近皇叔,这样才能学到更多治理天下的道理呀。”

小皇帝说着说着,就微微歪着头,一脸纯真而又坚定的模样,让钟琤心潮澎湃。

瞧瞧,什么叫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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