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小皇帝养了一段时间,无论是气色,还是言行,都和之前有了些许的不同。

经常在身边照顾的秋实赵喜他们倒是没多大的感觉。

可上早朝时,小皇帝端坐在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上,他不说话,众大臣也在他眉眼中看到了帝王的威严气质。

然而他一抬眉,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那股子严厉气息,就像是夏日里迅速消弭的冰雪。

大臣们更加恭敬,傅偕生闭门不出,已经半月有余了。

上次宫门外那一场事故,十余名学子被严重冻伤。傅偕生的形象崩塌,但还不够彻底。除夕那天,又有人见到一妙龄少女浑身带伤从傅府跑出来,被傅府仆人追到跳河。

若不是当晚金陵城加紧巡防,有士兵把那少女救上来,估计大家也只是觉得傅偕生不过是个自私的酸儒,而不是一个贪恋和他相差七十岁少女的变/态老者。

更何况还不止一个,在那个少女口中,在她之前,已有好几个姐妹不知去了哪里。

现在坊间,连茶馆的说书人都在讨论这事,称他衣冠禽兽。

士人中先是批傅偕生,随后又不知哪里来的风向,试问傅偕生这个老儒士的品性尚且如此,那儒学还有的救吗?可儒学根深蒂固,不仅士人厌恶这般说法,就连民众都反问:“儒学育人千年,岂有因一人而废弃的道理?”

慢慢的,更多士人加入这场论战,讨论儒学能不能行,什么样的儒学能更好。

更有甚者,最近茶馆酒楼里打架的,都是读书人。

士人的心不再齐了,他们不再聚在大儒身边,而是重新变成动荡的火,不安分地试图探索一切,烧光一切。

这样的动荡让朝中大臣觉得不安,今日他们可以骂到当朝宰相闭门不出,明日便有可能来骂他们。

傅偕生不是没想过出动官兵的力量,可小皇帝他……早就命人在附近巡逻盯着,但凡发生冲突,无疑又是给傅偕生带一顶帽子。

也就是说,朝野中的变化,都在小皇帝的掌握之中吗?

大臣们噤若寒蝉,试图去看站在首位的永安王,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不满。

可永安王看起来比他们还恭敬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刺头”摄政王都不对此发表意见,原本想为傅偕生美言几句的,也都闭嘴。

神武将军打破沉默,站了出来,一拱手,大嗓门就喊道:“陛下,快要开春了,去岁天气不算冷,黄河的冰不算结实,是以女真没有入侵。可去年他们不来,缺衣少食的,今年肯定是要来的。还请陛下下拨军款,以振三军!”

他刚说完,陆陆续续又有大臣站出来,说的还都是同样的意思:要钱!

工部说,黄河水近几年有泛滥的趋势,要想防洪水,需要提早做出准备。

户部说,去年雍州大旱,从雍州逃出来的流民,流到各个州府,现在各个州府都疲于安置灾民,需要钱。

吏部说,朝中官职出现多处空缺,往年科举是三五年一次,想必今年要提前一年选拔人才,选人才总要钱吧?

礼部说,叛贼萧渝占地为王,国土面积都快赶上大赵了,这两年他势力不算太稳,是以两地还能和平,可等到那逆贼势力平稳,只怕是又有一场恶战要打。

神武大将军站出来说,打就打,怕他的人是卵/蛋。

礼部官员无语,又说,打,但现在大赵情况并不算好,能打,但现在不能打,所以需要朝廷拨钱,给那萧王送些好礼过去,以求和平。

神武将军又是一声怒吼:“你这文官!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什么以结两国之好,那逆贼占的是大赵的土地!哪来的萧国?而且,交好他怎么不给咱送?还要咱上赶着给他送?不送!”

“陛下!臣愿请命,前去收复失地,把那叛贼项上人头带给陛下!”

眼看着朝堂乱成一锅粥,赵禅真感觉头都有些疼。这几日跟着钟琤学习,去年一年的税收,已经统计出来了,六百万两。

听起来不少,可他抄刘岩家所得,也有四百万两了。

很难相信,一个朝廷的大臣一生所得,竟然有整个国家一年的税收这么多。

结果钱在国库里还没捂热乎呢,这些人又来要钱。

小皇帝已经不是对钱了解不多的赵禅真了,他拿着赵喜送给他的一万两银票,随着摄政王私访民间。

发现,大多数商贩,连十两的白银都找不开。

全金陵唯一一家能够兑换巨额银票的,只有一家喜来乐银柜。

而普通人家,一家七八口人,一年到头的生活用度,也不过七八两银子。

这还是在物价很高的金陵城,若是换了乡下农家,大部分家庭一年用度两三两银子。

刘岩贿赂赵喜的一张银票,可以包下一千户家庭,过上很不错的生活。

这样的计算,让赵禅真十分火大,再加上钟琤给他添油加醋,“这些银子本该是陛下的,他们拿你的钱,让您的万民饿着肚子死去,自己吃的脑满肠肥呢。”

现在他看着朝上这些争夺不休的大臣,像是在看一堆金元宝。

这要是全抄了,少说能有几千万两吧?到时候什么事情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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