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翎见那人披着一身柔光而来,一如初次见面那般,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似乎比第一次多了一分温度。

燕翎不可否认她看呆了。

连炸牛奶的油渍沾到了面纱也未曾察觉,直到秋敏枝在一旁疯狂提醒她,燕翎才反应过来,耳尖微热。

丢人不,又不是没见过帅哥。

好吧,这么帅的还是第一次见。

殷池修倒是没有在意。

说来也奇怪,若旁人这般失神地盯着他看,他大多会恼怒,而她却并未引起自己半点反感。

许是奶茶好喝,他爱屋及乌也说不准。

殷池修这般安慰着自己,俊美的脸上神色未变。

他看向一旁因为尴尬而脚趾抓地的燕翎,轻声道:“我也要。”

燕翎微怔,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炸牛奶。

她清了清嗓,回道:“客官,这是非卖品,做的不多,也不送的。”

殷池修温声道:“我有银子。”

嚯,有银子了不起?

我也有,就不卖。

见燕翎不为所动,殷池修抬脚朝燕翎走去,靴底叩在坚硬的木质地板上,发出一阵阵轻微悦耳的‘哒哒’敲击声。

那只修长白皙的手缓缓从袖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燕翎面前的桌子上。

燕翎傻眼了,抬眸看向殷池修。

不知是炸牛奶的香气让她迷了眼,还是眼前这人俊美得让她迷了心智。

她竟罕见地,从那寒玉般的脸上捕捉到一抹极淡的笑容,转瞬即逝。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许是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发呆,殷池修以为还不够,又加了一锭银子。

燕翎惊地杏眸挣得老大,视线僵硬地从那张俊美的面容,转移到桌上叠在一起的银子。

她连嘴里炸牛奶都忘记嚼了,生生咽了下去。

燕翎见殷池修似乎还要败家地再加银子,连忙阻止他。

殷池修有些遗憾:“还是不卖?”

燕翎将手上最后一小段炸牛奶塞进嘴里,含糊道:“……卖给你,也不是不行。”

众人:“……”

几个丫头幽怨的目光顿时朝燕翎看过来。

燕翎心虚,用眼神安慰着:没事,东家待会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殷池修得偿所愿,心情特别好:“成交,再做一杯桃枝仙草送上来。”

雪白的衣摆划出半圈优雅的弧度,他大步朝秋敏枝走去,伸出手,优雅地夺过秋敏枝手里还剩一半的炸牛奶,缓缓上了二楼。

好家伙,熟练得跟自己家似的。

醇一斋的人没有殷池修这般财大气粗,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殷池修将那半盘炸牛奶端上了二楼。

燕翎轻咳一声,也上了楼。

面纱沾了油渍,得换下才行。

谁知殷池修忽然停下脚步,回头,诧异地看着身后跟上来的燕翎:“姑娘不必伺候?”

燕翎:“……”

谁要伺候你啊!

别以为你银子多……好吧,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燕翎耳根微红,又不好直说自己面纱沾了油渍,她伸出一根白净却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指,指了指三楼,面无表情道:“我住楼上。”

“……哦,在下眼拙。”

殷池修将目光收回,继续上了二楼。

燕翎跟在他身后,越细想方才,便越觉得尴尬。

终于等他上了二楼,朝先前坐过的位置而去,燕翎迅速提着裙子朝三楼走去。

殷池修单手端着半盘炸牛奶,倏而转身,望着楼梯转角处那抹暗红色身影,忽然问:“姑娘为何一直戴着面纱?”

若是旁人这么说,定会被当成登徒子。

偏偏殷池修眉眼间认真得很,半分轻浮的意味也没有,那双清冽的桃花眸微微眯起。

风从木窗吹进来,带起风铃叮咛,暗香弥漫。

他仰着头,定定地注视着那抹绮丽的背影。

对于面纱之事,燕翎早有准备,她缓缓转过身,垂眸对上殷池修的视线,轻笑道:“小女子面目可憎,不堪入目。”

这回换殷池修尴尬了。

殷池修鲜少有尴尬的时候,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十分受宠,所有人做事都得依着他的性子。

成为谨王之后,更是无人敢忤逆他。

是以,他做起事来也愈发随心所欲。

此刻对上那双极美的杏眸,触及她眼底转瞬即逝的忧愁,殷池修却忽然心中微刺,端着炸牛奶的手指也不住地攥紧了几分。

“冒犯了。”

殷池修只是觉得,这位燕姑娘十分眼熟,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熟悉,便以为两人曾经见过。

却不想他竟做出如此无礼之举。

燕翎倒没什么,样貌丑陋都是装的,她笑了笑:“无妨,客官慢用。”

直到那红色衣角消失在楼梯处,殷池修才转身朝座位走去。

没过多久,他点的那杯桃枝仙草就被端上来。

殷池修却一动不动地垂眸盯着那盘炸牛奶,不知在想什么。

就算炸牛奶和奶茶的香味扑面而来,将他肚子里的馋虫尽数勾起,殷池修的脑海里,却依旧是燕翎垂首略微失落的样子。

挥之不去。

*

三楼的燕翎迅速进了房间,从衣柜取出备好的新的面纱,将脸上沾了油渍的面纱摘下,戴上了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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