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愿他前程似锦吧。
才到村口,穿着粉红色纱裙的招娣像个小公主一样,已经在跳跃起舞了。
在看到妈妈的那一刻,小女孩像颗炮弹一样,扑进了陈美兰的怀里。
小丫头跑到她面前,先给妈妈一个满怀的抱,突然回头,捡起一颗石头,就朝着后面的银宝砸了过去,呲牙裂嘴:“可看看吧,我妈妈才没丢下我一个走,她又回来,她肯定会带我走的。”
她早晨不告而别,招娣以为她是悄悄离开了呢,看把孩子给吓的。
后面一群孩子脸上簌簌的,看陈美兰一脸凶煞的盯着他们,转身,野狗似的全钻林了里去了。
招娣连着妈妈的手,一路蹦蹦跳跳,像只花蝴蝶。
“来,吃鸡蛋糕,妈答应你的鸡蛋糕,买回来啦。”捧出鸡蛋糕,陈美兰笑着说。
荒唐啊,上辈子,就因为吕靖宇说两家的孩子不好磨合,她居然把招娣留在娘家整整三个月,她还记得自己接到招娣时,孩子怀里抱的那些干透了的鸡蛋糕,混脸惊瑟,又喜极而泣,扑到她怀里的样子。
鸡蛋糕的香味是那么的馥郁浓烈,村里的孩子都想抢,想偷她的鸡蛋糕吃,但她就像一只狼崽子一样,谁抢就跟谁拼命,护着一袋鸡蛋糕,直到妈妈回来。
她的馋病,就是在那时候种下的。
“妈,鸡蛋糕果然比辣条好吃。”招娣咬了一大口,顿时一声惊呼。
这一口,孩子值了,她的口腔和内心都充盈着满满的满足。
妈妈在后面慢慢走,她在前面飞奔,轻跃的像只小蝴蝶一样。
两个表姐看着她,羡慕的直咬牙,等陈美兰一人给了一枚鸡蛋糕,俩小丫头一左一右,牵着招娣去玩儿了。
北方农村,到了盛夏七月,烈阳成了个火球,当空曝晒,各种庄稼迅速成熟,人们从月明星稀忙到日上三竿,草草吃两口,再埋头到地里,等抬起头的时候,就又是一个月明星稀夜了。
且不说陈德功俩口子要干两家子的活儿,就更累了。
看美兰进了糜田,正在闷头割糜子的周巧芳笑着说:“咱们美兰马上又要嫁人了,不准再干活儿,回家休息两天,养养皮肤,你这趟是回城,可不能让城里人笑话你土气。”
看小姑子长的多漂亮,那阎西山居然不要她了,瞎了他的狗眼吧。
周巧芳要把小姑子将养的白白嫩嫩,漂漂亮亮的,还是嫁个公安,重回盐关村,让他狗日的阎西山后悔。
陈建功也说:“这田里没啥需要你忙的,去,回家歇着去。”
陈美兰自顾自拿起镰刀,却开始割糜子了。
边割,她边笑着说:“大哥,咱家当初盖新房,是我还在城里的时候掏钱盖的,我二哥一直没盖新房,心里估计不高兴吧,他没跟你说过啥?”
陈德功的脸本就给太阳晒成了紫红色,脸一沉,又黑又红:“你帮大哥盖房子就已经够辛苦了,大哥心里感激你,只是嘴上不好意思说出来。你二哥又不是你亲哥,你给他盖的啥房子。他要为了这个不高兴,他就是猪油蒙了心了。”
“是啊,你帮我们盖房子是天大的情份,那钱我们早晚要还你,你二嫂要再嚷嚷,我帮你骂她。”大嫂接过话茬说。
陈美兰淡淡的说:“我在二嫂的衣箱里发现过一万块钱,今儿去赶集,正好碰上她在给一个女人打电话……听起来,二哥二嫂是跟阎西山,还有阎西山的情妇一起算计了我。”
陈美兰话还没说完,陈德功立刻说:“你的意思是你二哥只是假装自己被阎西山打了,其实压根儿没被打,他还在装病?这不可能,你二哥不是那样的人。”
真不是?
大哥当然不相信,毕竟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兄弟,他们虽不是一个爹生的,但是堂房,一个爷爷的子孙,老二怎么可能干这种坑人的事。
大哥为人老实,不肯相信。
但周巧芳却想起二嫂的金手镯,银宝脚上的小皮鞋来,心头却蓦然窜起一腾火来,拿着把镰刀,直奔二哥家。
进了门,周巧芳虎虎生威,直奔衣箱,哐哐两把砸了锁头。
且不说躺在炕上装病的二哥被吓的跳了起来,还想阻拦,大嫂已经从板箱里翻出一沓子的大团结来了。
这还不算,大团结里头还夹着一张折子,打开一看,大嫂顿时目瞪口呆,上面的数额是9700。
一家子靠天吃饭的农民,怎么攒出这么多钱的。
紧跟着大哥也进门了,正好撞上二哥陈德军给吓的跳到了地上,抖的像筛糠一样,见大哥提着镰刀进门,夺腿就跑。
陈德功手里提着一把镰刀,看陈德军跑了出去,也追出去了。
当初,要不是老二说自己给阎西山找的人打坏了腰子,美兰也吓坏了,选择了忍气吞声,陈德功能善罢干休,叫阎西山好过?
能不帮美兰再争点钱回来?
这都几个月了?
美兰,他们俩口子,就连他们家的金宝,今年才十二,肩膀都磨破了,天天在家干农活,帮老二俩口子收庄稼,麦子收完收糜子,糜子收完还要收洋芋,收苦荞。
合着他们俩口子是收了阎西山的钱,把亲妹妹给坑了呀。
老二媳妇就算了,又蠢又泼,不明事理,是个泼妇。
老二个老实人,怎么能干这种事,陈德功今天不放他的血,就不姓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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