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二娘实打实得傻了,土黄的脸上渗出点红色,问:“谁的马?”
“就是你们的!”临风叉腰瞪眼,声音更大。
“临风。”谢知许一向挺喜欢临风热热闹闹、咋咋呼呼的少年气,这时候也被吵得脑袋嗡嗡响:“我去看看。”
姬二娘看向了身旁的师弟姬十七,姬十七便点点头,默不作声大步出去。
于是谢知许见缝插针、很是机智地又犯了懒,坐回去,问:“马怎么样了?”
“站都站不起来了。”临风显然在气头上,只顾着控诉姬氏姐弟。
“官道好走了吗?”
“好多了,本来今儿就能启程了。”
谢知许便有些理解临风为什么气急败坏了。他自己倒还是生不出脾气,只是说:“去喊凭轩,再买几匹,买完上路。”
正说着呢,那白面少年姬十七进来了,对着师姐比了半天手势: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姬十七原来不是不爱说话,而是说不了话,不由都替他惋惜起来。
然而人家姬十七倒不怎么可惜自己这个缺憾。
刚被捡回去的时候,还来不及短暂地伤心,姬十七就已经被成天撩猫逗狗、上房揭瓦的师兄师姐们带着满世界乱窜了。整个山头上,他们就是霸王,猴子见了他们都恨不得抱头。
这样没心没肺地长大,谁还记得犯愁呢?
姬二娘看了他的手势,面露忧色,愧疚地说:“两匹马少说得养半个月,谢郎君若是不介意,不如用儿与师弟的马?”
“良马认主,不敢占用。”谢知许婉拒了,便听姬二娘又说:
“总不能耽误了谢郎君的行程,”她抖落抖落钱袋子,和十七的凑在一起算了算,交给谢知许:“这些钱勉强能买两匹马,若郎君要去长安,大概还能行。”
谢知许瞧了瞧这凑到一起也算不上多饱满的钱袋子,心想这俩师姐弟未免局促了些,自己要真把钱都拿了,保不准今晚他们要去树上睡了:
听说李唐的游侠为免野兽侵袭,有人会在树上过夜。这还是少时母亲告诉他的,也不知道当不当得真。
他一时浮想联翩,生出好奇心来。
好在想归想,却总不能真让人家掏空腰包。
他接过钱袋子看了看,问姬二娘:“二娘可否把刀柄穗子赠予某?”
姬二娘毫不犹豫,解了穗子交给谢知许,关心问:“这样够吗?”
谢知许瞧那穗子,编得精致细密,最上面是个他不大叫得上名的方方正正的绳结,下面缀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小巧玲珑,却雕着朵秋海棠,雕工精湛、栩栩如生。他摸了摸,掩去了目光,将钱袋递还给姬二娘:
“二娘进门时,刀柄一抹红如朝霞微动,某喜爱非常,故而有这穗子,便够了。”
姬二娘接过钱袋,听着谢知许温和的语气,瞧他真挚欣赏的目光,便配合着点头感谢:“谢郎君是有雅量的人,儿与师弟到底误了郎君行程,实在愧疚,郎君若不介意,可否赏光一同吃今日中食,好歹算是儿的一点心意。”
她自认自己察言观色算得上一绝,瞧谢知许的神情,仿若也真的满是欣赏,心里却总有几分忐忑不安,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漏了。
然而谢知许的神情仍旧是平和的,他于人情往来上的执念淡泊了许多,近乎根本没什么念想;又想着早日去长安看看,方不负这好春风,便打算婉拒了:“某风寒没好,怕过病气……”
话还没说完,刘大郎一巴掌拍上了他的肩膀,热情说:“不怕!谢郎君虽说少言寡语的,却是个难得的善人,某的商队今日启程,捎谢郎君一程极是便利,路上有人照应,也安全,谢郎君可千万别再推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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