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迷雾森林数百公里外的密林中,积满腐叶的地面逐渐拱起一处土包。约莫几分钟过去,两只满身狼狈的虫族从土包中钻了出来,正是‘失踪’已久的决明和施柏。

在离开虫穴的刹那,施柏保管的不记名星卡便响起到账提示音。

代表金额的数字随灯光闪动,施柏略微有些诧异:“马蒂尔达把分成转过来了,他居然没有赖账。”

决明拍打着黏在衣料上的落叶,漫不经心地回道:“正常。”

“马蒂尔达能在梅斯菲尔德公爵眼皮子地下隐藏那么久,足见他行事谨慎。既然没看到我的尸体,他就权当我活着,一切照常。”

抬头仰望枝叶缝隙间露出的天空碎片,决明眯了眯眼睛:“他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感受到通讯手环的震动,施柏回道:“现在。”

话音未落,空气中泛起一阵扭曲的涟漪,关闭隐型模式的飞船缓缓显露身型,轻盈降落。

与此同时,远在中央星的三皇子迪亚兹从雌侍手中接过文件,慢条斯理地翻阅起来:“和泽,你觉得马蒂尔达和决明是什么关系?”

雌侍——也就是孟和泽——微微蹙眉:“虽然我没调查到能证明他们合作的直接证据,但我个虫认为,他们之间绝不是简单的点头之交。”

从迷雾森林回来后,迪亚兹便着手调查起决明。然而结果不能说是收获满满,只能说是一无所得。

递给孟和泽一个鼓励的眼神,迪亚兹点头追问:“为什么呢?”

脸上蓦地浮起两朵红云,孟和泽紧张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马蒂尔达在决明那治疗……治疗某方面疾病期间,他其实暗地里有不少小动作,对梅斯菲尔德家族成员的调查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若说其中没有决明的推动,我是不相信的。”

“但我还是有些不理解,”孟和泽顿了顿,“决明和贵族水火不容,他是怎样和来自老牌贵族的马蒂尔达达成合作的?”

将资料塞进抽屉,迪亚兹轻叹道:“和他为什么会和马蒂尔达合作相比,我更想知道他为什么宁愿诈死脱身,都不愿意和我合作。”

孟和泽讶然:“殿下认为决明没死?”

“呵,”迪亚兹笑道,“你会相信这种巧合吗?他前脚刚得知我手中握着足以威胁他的录像,后脚就死在了迷雾森林。”

“殿下的意思是,决明是因为怕我们在录像上做文章,所以才假死脱身?”

迪亚兹颔首,耐心解释:“按照平民现在的想法,决明和唐宴都是受害虫。如果我们放出录像证明唐宴死在决明手中,平民十有八/九会认为帝国为了平息此事,所以造假栽赃决明。”

“而决明现在几乎算是平民阶级的典型代表,身份敏感,到时必然会再次激化平民和贵族间的矛盾。”

“对于本就和贵族不对付的决明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食指‘笃笃’地敲着实木扶手,他注视着窗外随风拂动的柳枝:“将自己的把柄变成对付敌人的利刃,决明这招实在是妙。”

“殿下……”孟和泽刚开口,便被迪亚兹无奈地打断。

“和泽,我说过多少遍了。你不必称我为殿下,叫我迪亚兹或者迪都可以。”

尽管孟和泽已经忘了这是迪亚兹第几次纠正自己称呼,但他的心房还是被撩拨得震颤——就像两虫第一次见面时,精致如画的迪亚兹向狼狈的他伸出手来。

手指蜷缩到掌心,他抿了抿唇:“可是,我还是习惯叫您殿下。”

迪亚兹和其他习惯于轻贱雌侍、掌控雌侍虫生的雄虫不同,他更希望自己和伴侣之间保持平等。

但他也知道,哪怕孟和泽有其他雌虫身上少见的反抗精神,但在周围环境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还是难免对皇族存在敬畏。

调皮地勾住孟和泽小指,迪亚兹放柔声线:“好啦,不为难你了。”

“你喜欢怎么叫我就怎么叫,你舒服更重要。”

像是干燥的沙漠绽放娇嫩的花朵、枯竭的古井涌出甘甜的清泉、严寒的深冬燃起明亮的篝火,孟和泽感觉自己好像被轻飘泡沫托举起来,逐渐融化进棉花糖似的云朵里。

嘴角克制不住地翘起,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被勾住的小指:“谢谢殿下……”

“对了,殿下,”孟和泽回过神来,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我想说,决明拒绝同你合作,有没有可能因为他不相信你的话?毕竟你的理念太过惊世骇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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