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言,程安登时心头一凛。
谢湛又要干什么?
“不劳大公子费心了。”她扯了个笑,温声细语,模样装得很是柔和。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什么贤妻良母:“大公子事务繁忙,陪我走一趟要花不少时间,还是莫要耽搁了。”
谢湛声音冷淡:“偶尔耽搁一次,无妨。”
“……”
妨害大了!
谢湛何等敏锐,顷刻便觉察得到,她眼底笑意僵住,似有不悦。
他说不上自己内心想法,只是忽的想起,上一次渡劫里,她也总是一副大度温柔的姿态。
日后,鬼将程安恣意放纵,残害苍生。
他总是以为,是因鬼界阴森,方才使得程安性情大变。
可现在细想……
或许,那些日子里,她的小心翼翼、木讷善良大抵是装的。
或许真如仙界其他人所说,暴戾乖张,才是她真正性情。
谢湛心底渐渐沉下,沉黑眼瞳越发晦暗不明。
程安知他难改主意,只冷道:“那你来便来吧,不嫌烦便好。”
一路无话。
谷平城城南种有一片野杏树,此时杏花粉白,纷纷扬扬十里绚烂,野蜂飞过,有清流潺潺,林间隐约有几辆大户人家踏青车马,好一派春日景致,可惜二人无话可说,各自心怀鬼胎。
谢湛跟随程安身后,静静看着她的动作。
他心底明晰得很,程安现在应还认为自己只是渡劫时的凡人,并不会提防于自己。
若是她要在此处做些什么,自己当即就会有所觉察。
程安一直沿着河畔向上走,走走停停,偶然间会停留片刻。
直到杏林将近,她才确认下来。
这里根本没有她记忆里的那朵黑花。
别说一模一样的了,这里就是一片杏林,连黑色的植株都不见一棵。
想来,黑花只能是给她泼脏水的龟孙儿留下的。
程安死后鬼王修祈曾领她入医毒之道,因此接触过不少奇异植被,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未曾见过那日在谷平城遗址看到的黑花。
心事沉沉,她沿路一直向前走,手臂突然一沉,回头却见谢湛皱眉瞧她,声音极沉。
“抬头。”
狐疑中,程安甫一回神,才发现面前横生一段杏树枝干,若不是谢湛拉着,她差点又撞了个人仰马翻。
……
不是鬼就是麻烦,不能穿墙还得注意自己会不会撞上实物。
“多谢。”她不着痕迹收回谢湛拉住的袖口,朝他客气道谢。
谢湛视线依旧留在她身上,嗓音掩藏着极深的危险:“你在找什么。”
若是她回答有异,不需他人动手,他会自己斩妖除鬼。
程安不知谢湛内心的想法,心尖只是觉得古怪。
嚯,这么明显的吗?
略一思忖,她想着反正现在黑花未曾现世,就是告诉谢湛,也不是大事。
而且,虽无从前记忆,但谢湛未及冠便上战场,四处征伐多年,没准还真能知道些什么线索。
“一种黑色的花,样貌挺稀奇……”
她细细将花的形状同谢湛道来,对方听她这般描述后,不做回答,反而问道:“你从何处听来?”
“梦里。”程安打了个哈哈,随口编了个理由蒙混,“昨天梦到这花长在这里,觉得稀奇所以来看看,想带回去研究一番。”
她瞧着谢湛:“你这么问,是知道这花了?”
谢湛凝视她良久,如潭眼眸深不可测,又似正神钟馗,能洞察贯穿一切魑魅。
“看我作甚。”程安让他看得心里发毛,同时,心底生出些许不快,“你若不知道那便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碎英。”半晌,他缓缓开了口:“黑叶,黑茎,黑瓣,无蕊,你若是描述不错,此花名作碎英,仅生于有血之地。”
“……你见过?”
谢湛还真知道?
见对方颔首,程安一下子便来了精神:“在哪见过的?南疆?空桑?还是哪里?”
……
她不知道碎英之事。
确定这一点,谢湛才渐收回视线,不徐不慢:“酆都。”
等等?
“酆都…鬼城酆都?”见谢湛颔首,确定自己没听错后,程安心思瞬间沉下。
酆都是从人间界道鬼界的必经之路,也是他们鬼窟管辖下的一处凡城,
她之所以不知道碎英生长酆都,因为是右护法李杵的辖地,秉怀着不惹事的同事爱,她还真没逛过那里。
——破案了。
她悟了,大抵是鬼界哪人,想给她来一出栽赃嫁祸,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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