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如来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片喜庆大红,亲人、朋友、师尊……共聚一堂,堂妹无心将新娘牵出,媒人剑无极作傧相赞礼。他握住凰儿的手,拜完天地,再拜高堂。
夫妻对拜之后,他们来到洞房,共坐在喜床之上。他挑开红盖头,见她一脸娇羞,惊艳绝美容颜。他取出翡翠梳,为她梳发画眉,与她结发合卺。
他割掌为誓:“止戈戢武,誓愿同行。此生执手,至死不离。”
她赠剑许诺:“墨狂血戮,生死相随。永生永世,不离不改。”
鸳鸯交颈,血液入喉,似美酒温醇,比巧果香甜。千金一刻,不负良宵,一番恩爱温存。
红烛燃尽,满室漆黑,他因心悸惊醒,正欲搂住爱妻,却是触手冰凉。此时,狂风轰开窗户,一抹月光照入,映出满手鲜红,以及,一把染血的剑。
“墨狂!”
话音甫落,场景变换,他又回到礼堂,正与凰儿对拜。忽然,天象剧变,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一道压迫的声音,伴随无可匹敌的魔威,降临在礼堂之外。
“这门亲事,本皇不允!”
伟岸身形,铁链黑甲,面具遮容,双眼亮着血光,手持幽灵魔刀,见面便开始屠杀。尸倒满席,囍字泣血,为护众人,他开出止戈流,对战千年一魔。
“元邪皇!”
“错了。”只见元邪皇缓缓摘下面具,面具之后是最熟悉的容颜,“吾乃永夜皇!”
“啊!”俏如来猛然惊醒坐起,薄被带离,冷风灌进,当他要为枕边人掖被之时,却发现身侧已冷。
“凰儿?”俏如来高声呼喊明渊凰,却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床头木椅之上,他的衣物摆放整齐,还留有一碗桂花蜜,似是供他解酒之用。俏如来将桂花蜜一饮而尽,放下碗,取来衣服欲穿,不料带落一张纸。
俏如来接住纸条观视:两天后,九脉峰一决。
“你又……”手一松,纸条飘落在地,俏如来不住颤抖,愤怒地双手握拳,“骗我!”
掌心传来痛楚,俏如来摊手看去,是一道崩裂的血痕。想起方才的梦,他用力擦过嘴唇,怔然看着手上的血渍。
“不是梦……”
离开尚同会之后,永夜皇来到九脉峰,一路勘察地形,寻找靠近地脉、适合作战的所在。
“就是此处了。”永夜皇抬掌化出王座,解下披风搭在扶手上,随后取出一坛风月无边,边喝便勘察九脉峰的地形。
“四方山一战后,吾乃不死之身已经不算秘密。知晓这个情报,他们就不可能要吾的命。如果他们的目标不是我,那就只有可能是俏如来。”永夜皇喝了一口风月无边,“英雄,成为英雄的要诀是什么,是牺牲。史艳文已经声名远扬,为何当初还能被追杀?”
“成为英雄,也是会身败名裂。”永夜皇在九脉峰外转了一圈,“所以,如果吾要他成为英雄,一定结束他的性命,让他的名声停留在英雄的阶段。吾会杀俏如来吗?如果吾能杀他,他早就死了。”
“他们的目标是台面上的墨家叛徒,玄之玄已经死了,他们还能怎样利用这一战?”没发现适合埋伏的地点后,永夜皇转身向九脉峰走去,“假设一战后本皇身死,俏如来身受重伤,此时他们出手击杀,夺得诛魔之利的可能极大。”
“雁王与凰后不是畏首畏尾的人,这样做的收益足够让他们心动。”永夜皇停在九脉峰的入口,“那伏击会在哪里?九脉峰外无适合设伏之地,九脉峰内地形狭窄崎岖,容易设伏,且有利于断云石发挥。如果我是雁王,一定会将人逼入九脉峰,而在进入九脉峰的必经之处……”
永夜皇低头看着入口的裂痕:“一定就是杀招所在。”
“找到了。”永夜皇向着九脉峰深处走去,“当初忘今焉埋伏在内,可知九算了解九脉峰地形。只要雁王与凰后在内等候,就能中断俏如来的生路。为求牵制诱敌,雁王一定在外充当诱饵,吸引赤羽的注意。那埋伏在内的人,只剩一个。”
“想要破局,有两个办法。一是崩毁整座九脉峰,二是……”永夜皇停在密室之外,扭开机关进入通道,“进入此地。”
永夜皇取出一坛血神酒,放置在石床之上:“问题是,赤羽会将接应的人,安排进入九脉峰吗?若吾成功毁灭地气,九脉峰也会受到波及,内中的人……罢了,既然选择血亲,就该有所觉悟。”
“你会恨我吧?”永夜皇灌了一口风月无边,“俏如来。”
那天的红罗被单还扔在地上,永夜皇扔出一簇火苗点燃,坐在床上不紧不慢地喝酒:“过了这么久,无情葬月也该回归道域了吧?他的邪气……算了,我不可能再回道域,关心无用。结拜作姐弟吗,我是没意见啦,就不知道他怎样想。毕竟,我杀了他老爸……”
苗疆王府花园之内,风逍遥独自饮酒,等待修儒准备好路上急用的药材。
无情葬月邪气入心,修儒本想用由冥医设计、风间始打造的织命金刀为他开脑,奈何无情葬月的情况太过严重,就算开脑成功,也可能只有两成恢复的机会。
无情葬月心知自己无救,但见风逍遥与修儒如此悲伤,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们真相,只得托以用仙舞剑诀压制的借口安慰,给自己重视的人一点希望。
无情葬月以外境之人为理由,拒绝了修儒陪同回归道域。其实他也想拒绝风逍遥,然而风逍遥是道域之人,他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拒绝。勉强,只会让两人都察觉异状,从而担心自己。
就在风逍遥闭目回忆之时,修儒举着一封信慌张而来:“啊,不好了,大哥,大哥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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