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海境,紫金殿内,鳞王正坐在海皇椅上烦心,便听鳞族士兵入殿通报:“启禀王上,尚同会副盟主俏如来求见王上。”

“尚同会,副盟主?”鳞王沉吟了片刻,说道,“请入。”

鳞王自王座上站起迎客,只见一位神秀俊朗的白发青年缓步而来,正是史艳文的儿子,俏如来。

“俏如来参见鳞王。”

“上一次你来到海境,还是重伤昏迷,奇特的伤势让太医令都束手无策。”鳞王打量着神采奕奕的俏如来,“如今一看,气宇轩昂,与令尊……啊,该说是你的伯父有相似之处。”

想起永夜皇盛怒一掌,俏如来不由轻触胸口:“那段时间,多谢鳞王收留。”

“你该谢的人是师相。”鳞王一双眼内尽显透彻,“也许,还有永夜皇。烛龙山海经所载创世之神,若非她手下留情,我们也不可能有机会在此闲聊。”

俏如来的心跳忽漏,语气却是不露破绽:“俏如来是该感谢师相,烦请鳞王引荐。”

“引荐师相之前,本王还想问一件事始帝鳞的下落。”鳞王走至俏如来的身前,“藏镜人曾允诺归还始帝鳞,但是后来杳无音信。作为他的侄儿,你是否该给本王一个交代?”

俏如来并不打算隐瞒鳞王:“实不相瞒,之前为了对抗永夜皇,始帝鳞已铸入墨狂之中。”

“墨狂?”鳞王想起墨鲁两家的使命,“诛魔之利。”

“是,墨狂正是护世之兵,诛魔之利的一部分。”俏如来不卑不亢地说道,“如今魔世已被封印,如果鳞王想讨回始帝鳞,俏如来会请废苍生前辈设法取出。”

鳞王似笑非笑地说道:“魔世是被封印了,但是永夜皇还在。”

俏如来默然不语。

“罢了,始帝与鲁墨两家甚有渊源,铸造诛魔之利更是始帝遗命。”鳞王通情达理地挥了挥手,“就当是海境偿还龙涎口的人情。去吧,师相在浪辰台。”

俏如来向鳞王俯身行礼:“多谢王上。”

俏如来循着指引来到浪辰台,一眼便看到站在内中的欲星移:“欲师叔。”

欲星移转身看着俏如来:“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了。逆境之时,还能扳回颓势,当真不易。事后回想,也许我们始终是低估你了。”

“师叔赞缪了,俏如来特来向师叔说谢。”说完,俏如来向欲星移微微屈身。

欲星移故作无知:“谢什么?”

“至少有三件事情可谢,当日,玄师叔设计陷害,师叔未出手配合,否则,俏如来便难脱生天。”

“我出不出手都不会改变结果,因为关注你的那个人不会让你一败涂地。”欲星移抬起碧玉如意示意道,“你要谢,该谢她,还有一步禅空。”

“第二谢,谢师叔周护菩提尊大愿,护住金雷村与锦烟霞。”

“龙涎口绵延至海境,这是天意。”欲星移指了指天,又指了指俏如来,“那个人让你告知我,这是因果。”

“第三谢,谢师叔救下金刚尊、设计保护天门。”

欲星移再次撇清干系道:“那是寄鲲鹏设计陷害、梦虬孙恣意妄为,与吾更是无干。”

“阿嚏!”被欲星移提到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喷嚏。

“寄鲲鹏……哈。”俏如来轻笑一声侧过身,“师叔是决意置身事外了?”

欲星移看着俏如来说道:“俏如来,你对你的师叔了解多少,又对墨家了解多少?”

俏如来转过身看着欲星移:“师尊只留给我一本墨迹,简略交代了墨家历史与九算的事情。甚至师尊以死引出你们五人,也是之后从冥医前辈的身上得到的情报。”

“你继承为钜子,背负墨家维持九界安定的职责。但你的师尊,却没对你交代关于墨家的事情,你想,是为什么?”

俏如来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师尊希望墨家永远沉埋。”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的师尊与九算始终是冲突。”

九算虽无真心,却有着相同的理念让墨家成为显学,不再沉埋。共同的理念将九算团结,联手将背离的钜子驱赶。

玄之玄也好,忘今焉也罢,都是渴望掌握权力。铁骕求衣为了墨之一国的理想,而他欲星移是为了让鳞族接受墨学,唯独凰后目的不明。

欲星移将凰后的秘密透露给俏如来:“我知道她之所以按兵不动,并非是想隔山观虎斗。而是她在等,不是等一个时机,是等一个人。”

“什么人?”

“与那个人同样的人。”欲星移回忆着凰后的话,“她在期待,怪物与怪物会面的那一刻。我也很好奇,究竟谁才是最接近你师尊的人。”

“她不是怪物。”

欲星移的语气意味深长:“也只有你这么认为。”

俏如来捂着心口的同心髻说道:“她是俏如来的妻子。”

欲星移惊讶地看向俏如来,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哈,也只有你这么认为。”

俏如来一震,询问欲星移道:“凰儿来到海境了?”

“中、苗、佛、道,所以你理应如此地认为,她会来到太虚海境。”欲星移意有所指地提示道,“俏如来,当你按照常理测度一头怪物时,你已经坠入她设下的思维陷阱。”

俏如来思忖了片刻,向欲星移行礼道:“多谢欲师叔指点。”

“我不是指点你,我只是不想再当代罪鱼了。”欲星移转回原来的话题,“回到先前的问题,中苗道鳞已有所属,老五负责的是哪一个地界。”

“非是佛国,非是魔世,那只能是……”

“正是,羽国。”欲星移确认了俏如来的猜测,“她是最后一个,与你师尊交锋的九算。”

就在俏如来闭目思考之时,欲星移突然口吐惊人之语:“俏如来,你还记得羽国志异吗?”

永夜皇将手中的书合上,看着名为羽国志异的书,正是神蛊温皇对她那本关于天下第一剑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的回礼。

当初她还给凤蝶的是复制品,开玩笑,温皇那个吝啬鬼送的东西哪有可能还回去。

“故事中的雁王……”永夜皇心不在焉地敲着桌面,“没通过铸心的失败品,做不到一视同仁的舍得。九算,失败中的失败,做不到一视同仁的不舍。”

“不希望舍弃感情,却又要压抑感情。”永夜皇将羽国志异收起,“你还真是一个……我们都是一个有病的人。默苍离啊默苍离,你到底是将我留给俏如来,还是将俏如来留给我呢……”

欲星移对着正要离开的俏如来说道:“也许,她是你师尊留给你最好的礼物敌人,或者同道。早在出发羽国前便开始筹划,准备送给他未来的传人,只不过那个人刚好是你。”

俏如来想起随身携带的棋盒:“不是刚好,是注定。这是我的命运,是史家人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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