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膝盖在地砖上磕出响,但此时她内心的恐惧远远大过疼痛。

常慧是不喜欢封建时代的奴隶制,但她也不是什么谁都悲悯的圣母,人做错事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对李嬷嬷轻拿轻放,受苦的只能是纯禧。

李嬷嬷撑不住皇后威压,只不停地告饶:“皇后娘娘饶命!”

香黛厉声呵斥她:“主子命你们照看格格,你们是怎么看管的?照实说来,否则慎刑司就是你的去处!”

慎刑司,进了这里面的人,就没有能完好无损走出来的。

李嬷嬷牙关颤抖,哆哆嗦嗦地将情况全盘托出。

“奴婢晨时教大格格礼仪,未时教大格格刺绣……申、申时大格格便睡下了。”

说到这,李嬷嬷额头已经布满冷汗,正顺着脸颊颤颤巍巍地往下掉。

常慧听了简直觉得荒谬,四岁的孩子,早上七点就要学礼仪,还学刺绣,刺什么绣?这么小的孩子,针会扎到手不说,要是不小心扎到眼睛那还得了!就算是宫里格格学刺绣也不是这个年纪。

还有这申时睡觉,下午三四点,也难怪纯禧会自己跑出去,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好动,不到处捣乱就不错了,让呆着不乱跑那才是折磨人。

钮钴禄皇后厉声问道:“申时过后,你在做什么?”

李嬷嬷本就心虚,面对气势全开的皇后当即就崩溃了,趴在地上哭嚎:“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娘娘饶命,大格格…大格格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

她爬到纯禧脚边作势就要伸手,鼻涕眼泪糊在脸上,吓得纯禧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眼神有些呆滞。

还没等常慧制止她,香黛就眼疾手快地过来把人拉开,后头跟着几个粗使宫女将李嬷嬷按在地上,使她不能轻易动弹。

钮钴禄皇后表情有些疲惫,摆手道:“香黛,把大格格跟前侍候的奴才都押出来审,还有今日宫门当值的奴才,若有人不老实,就一并送去慎刑司吧。”

“大格格,此事本宫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天色已晚,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才便是。”说着,钮钴禄皇后对身边的奶嬷嬷使了个眼色,在奶嬷嬷的指使下,很快就有人过来领着纯禧往偏殿走。

纯禧身份本就尴尬,对皇后的话也一向顺从,走之前还认认真真地行了个晚辈礼:“皇额默,和母妃,纯禧告退。”

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这话一点都不假。

这就是宫里的生存模式,常慧也不好说什么,起身对皇后道:“娘娘,那臣妾也先退下了。”

“也好,今日真是多亏了你。”说着,钮钴禄皇后对另一个大宫女道:“香檀,替本宫送送和妃。”

香檀:“和妃娘娘这边请,奴婢已经吩咐人备好了轿辇。”

等送走常慧后,钮钴禄皇后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卸了口气软软地瘫坐在椅背上。

奶嬷嬷虚扶了她一把,神色担忧道:“主子,您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老奴看着就行。”

钮钴禄皇后摇摇头,说:“等人过来后,我看着审吧,明日皇上少不了还要问,这事皇上定不会轻放,做不好还是我这个皇后失职。”

奶嬷嬷劝道:“主子您要管理后宫妃嫔琐事,又要执掌内务府的事,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这事是那些个奴才胆大包天,皇上怎么会怪罪于您呢?”

钮钴禄皇后叹了口气:“嬷嬷,你不懂。皇上封我这个皇后,看得向来都不是情谊,我要坐稳这个位置,也没有什么情谊可靠。”

皇上要她坐在这个位置上和佟家互相掣肘,她就必须得坐稳这个位置。

她近日身子不大好,这宫里奴才不免懈怠,也确实该整顿整顿了。

……

常慧回到咸福宫,下了轿辇就开始摇头叹气。

她们出去这么久,锦刺心一直提着,见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给提了起来:“主子,可是出什么事了?”

常慧说:“没事,打水洗漱吧,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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