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太阳在这个时候,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红色轮子落在长安城的西边。

那些映在太阳光辉的瓦片,被天际上的红涂抹上一层淡淡的颜色。天空飘着的几朵残云,也被映得火红。

梅园里的一座二层阁楼,阳台的门被大大地开着,地上铺着草席,草席上隔着一方案几,案几上堆着四叠本子,分别是红的、黄的、白的、黑的。

这四种颜色的本子代表着事情的重要性,红色是必看的,也是她必须给出回应的,黄的是最近的大事,白的是下面各个分部的负责人提交的报告,黑的是各地搜罗来的一些消息。

云筝慵懒地坐在草席上,翻看案几上面的本子,夕阳的余晖打在身上,仿佛渡了层金边。

青越踏着楼梯走了上来。

“先生,今日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宣王等回去之后,会有人将他在朱雀大街被撞一事,说与他听。”

“嗯。”

戌时宣王府

宣王王文宏一身疲累地进了自己的王府。

王妃带领家中仆役在门口迎接。

“恭迎王爷回府。”见到自家王爷进门,宣王妃连忙上前迎接,只是看他的神情落寞,不知发生何事。

宣王与王妃寒暄了几句,两人携手进了后院。

到了后院,宣王妃便伺候着他洗漱,将外面带回来的尘埃洗尽。

吩咐着手下人,忙着手里的活,嘴里突然念叨了一句:“父皇也真是的,居然让你在太阳底下站那么久,难道不知道你…”

当王妃正要继续说下去时,文宏立刻用眼神制止了她。

可知她议论的是当朝皇帝,虽然这个皇帝是他老子,王妃是他儿媳,可他们没有资格议论。

王妃无奈地住了嘴,知道自己失言了,今日皇宫门前发生了何事,身为王妃的她怎么不知。

好好的一个皇子,平定北境,本是带着军功的他,居然在述职之时,被自己的父皇让站了一下午。

知道自己的儿子回来,就让他在门外站着,直到太阳酉时太阳西斜才让他进去。

宣王哪里不是一肚子的委屈,即使再委屈他也不能诉说。

二十三年来,他一直活得很小心,生怕行差踏错。

虽然他是皇子,现在也封了王另立府院,可是他依旧是所有兄弟中,皇帝陛下最不喜欢的儿子。

因为他的母妃,他的母妃是前太子妃的妹妹,而当年前太子谋反一事,牵连很大,他母妃一族也被牵连进去了。

母妃一族中,也只有母妃一人活在世上,父皇也因此不待见他们母子俩。

这次回来,因为路上发生了事故,所以耽搁了一会儿,父皇便罚他在烈阳底下站了一下午。

当时他想毕竟是自己迟了会儿,站会儿也没事。

可他这次去北境一趟回来,也立了些战功,而父皇可以全当没看见,仅仅轻描淡写几句就过去了,连夸奖都没得到一句,

反而因为他迟了那么一会会儿,便是大罪,说他延误时辰,放在战场就是延误军机,因此还罚了他半年的俸禄。

所以今天整件事下来,他回京述职,非但没有奖励,还被罚。

父皇就那么讨厌自己吗?

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心绪一时难以平静,他想静静。

“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

听他吩咐,王妃知道自己的夫君心情不好,也没过多说什么,应声出了房门。

房间准备了一大桶热水,宣王脱下衣服准备进去浸泡一会儿,缓缓身心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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