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树桠的时候,繁密枝叶摇曳,沙沙作响。
距离夏油杰说完那句话已经过去了十多秒钟,七里夏树还坐在石凳上保持不动。
什么,给他说句加油?
是她听错了,还是夏油杰脑子坏掉了。
她这辈子就没给人加油过……不对,确切来说,是自从她五六岁拥有了莫名其妙的力量以后,她的人生彻底改变了,她就再也没说过这种真善美的话。
他也不是不知道,她从来不会说这种话,夏油杰今天抽什么风。
七里夏树挑了挑眉,又用自己那破锣嗓子说话:“夏油杰,你有没有觉得,你有一点得寸进尺?”
夏油杰还站在他的面前,后面几米外的操场上,老师们已经在点名排队顺序了。
他笑意浅淡,不慌不忙地说:“怎么说也是帮你赢,不应该给我加一下油吗?”
“……”七里夏树轻笑一声,不以为意:“什么叫帮我赢啊?”
“我赢的奖品都是给你的。”
“你不是还有搭档吗?”
“搭档是太宰。”
“……”七里夏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倒是会挑人。”
“那,加油呢?”他微笑着。
七里夏树毫无起伏的语气,极其敷衍地说:“加油。”
夏油杰低眼笑了笑,显然听得出来她毫无诚意的敷衍,但他好像并不计较,转身朝着集合的操场走过去。
看着他的背影,七里夏树后知后觉好一会儿,再次轻笑了一声,连自己都不知道从哪来的好心情。
七里夏树一直都坐在石凳子上,宫村老师也在,他待在操场上等游戏结束后组织纪律。
因为七里夏树坐在这儿,他怕她无聊,干脆过来跟她聊聊天。
不过,基本上都是宫村老师在说,七里夏树嗓子实在不舒服,所以只偶尔发几个简单的音节和短句。
她也就是故意在夏油杰面前唱反调,嗓子是真的不舒服,所以这会儿也很少用嗓子说话。
但是宫村老师提到了夏油杰的情况,七里夏树还是没忍住发问:“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宫村老师看她和夏油杰走得近,所以话题不由自主就说到了夏油杰身上。
也听到了一些之前一直不知道的事情。
宫村老师说道:“他爸爸是个赌鬼,喝醉了酒动不动就打骂他们母子,有几次甚至把杰打得昏迷了过去,好在没有受什么无法挽回的伤。偏偏杰的性格随了他的妈妈,不哭不闹,不争不抢,从来都是闷声忍受着,他妈妈看到他满身的伤直流眼泪,他还反过来安慰她,那时候杰才几岁啊,有时候觉得太懂事了也让人心疼。”
七里夏树沉默听着,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她保持着坐姿一动不动,相握的左右手却已经骨节绷紧。
开口时,声音是难听的破锣嗓子,沙哑到极致:“那,为什么不离开那个男人呢?”
宫村老师叹了口气:“在结婚前,他爸爸待人接物一切都好,温和礼貌,家庭条件也好,结婚后才得知是个滥赌嗜酒还家暴的人渣。可是那个时候经济情况很不好,他妈妈生产过后身体也一直不好,工作也因此被辞退了,只能依仗他爸爸那点工资,所以早些年只能忍气吞声。”
“不过后来,我毕业之后找到了工作,再加上他妈妈的身体也修养得差不多了,找到了新的工作,这才脱离了苦海。”大概是看出来七里夏树的表情不太好,宫村老师笑了笑,用安慰地语气说:“所以你不用担心,杰已经没有挨打了,现在他和妈妈住在一起,过得挺好的。”
好半晌,七里夏树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音节:“……嗯。”
“那个人渣起初还纠缠着不放,几番找上门来,他妈妈一个人在家又惊又怕。不过好在杰长大了,那个人渣大概是发现自己揍不过自己的儿子了,后来也没有再来骚扰过了。”
说到这里,宫村老师也是颇为感慨:“杰从小就乖,很小的时候就很会照顾人,他妈妈生产后身体一直不好,他爸爸又是个靠不住的人渣,从小都是他在照顾他妈妈。但是太乖了反而让人心疼,难过的事从来都是自己闷着,很少主动提自己想要什么。”
“他这次说暑假要来福利院,我还挺意外的,不过他妈妈工作忙,他一个人在家待着也闷,来我这儿好歹也热闹,我就同意了。”
宫村老师侧过头对她笑着说:“现在看来也是个不错的决定,他在这里好像找到了不错的朋友。”
这话是对着她说的。
七里夏树有片刻的恍惚,她嗓子沙哑艰难地发音,问道:“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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