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上高中的时候,班上靡起了“人生要做的一百件事”的清单,上面都是一些没有完成但他们想要完成的事情。

我也试着写了些,发现自己十多年的人生履历还是太浅白,写不出多少有深度的事情。

都后来都纯粹是为了凑字数,随随便便写了一些毫无意义的事到清单上,态度极度敷衍。

譬如,在深夜电影院睡过一场电影的全程、把KTV当私人影院用、重新把《巴啦啦小魔仙》从头看到尾,还有,在电玩城打通关一次射击游戏……

毕业后,我不知道那群同学有没有继续这场没有营养的游戏,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飘到了哪个犄角旮旯,究竟把清单进行到了百分之几。

但我还记得,当年还犯着中二病的我,也曾在那张单子上,郑重地用中性笔画下过一个勾,以此示意自己的人生又可喜可贺地朝前迈了一步。

这种成就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我一个激动,猛地抱住翟羡逢,然后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背,笑得就像是某个想让员工加班的大肚子奸商。

“哟,真行啊!还以为你只会读书呢。”

他笑了起来,大大方方揽住我,故意低头在我耳畔道,“我不介意你主动,但大庭广众之下,我们是不是收敛一些为好?”

我环顾四周,果然发现有人正在悄悄打量着我们,眼神就像是看年轻腻歪又不懂事的情侣。

我轻咳一声,尴尬地松开手,嘴硬解释:“我就是,有点激动上头。”

“哦——那你这个毛病得好好注意了。我可不希望哪天头上长草。”

我报复似的掐了他一把,“头上长草说不准,坟上长草我倒可以保证。”

说完,我跟他对视了一秒,又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

在路过一个娃娃机时,我眼尖看见一只棕色的小熊挂件,安静地跟其他五颜六色的挂件躺在机箱里。

小熊浓眉大眼,关键是眼睛很黑,很亮,形容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跟翟羡逢的神情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一只手扯了扯翟羡逢的袖子,一只手指着那只棕熊小挂件,“你不觉得这只熊很像你吗?”

“哪里像了?”他面露嫌弃。

“真的很像啊,你看他这憨憨的样子。”我还试图说服他。

不知道是被形容成“熊”让他觉得很有挫败感,还是被说是“憨憨”觉得非常屈辱,翟羡逢的表情变得非常微妙。

我投了两枚游戏币进机器,控制着抓夹,直奔目标。

奸商自古就有。

试了好几回,娃娃机的夹子都还是会松开。尝试几次无果之后,我终于选择放弃。

翟羡逢莞尔,“你知道吗?我以前夹娃娃从来都没超出过五块钱。”

“牛怎么在天上飞?”我故作惊讶。

他也没有辩解,投了两枚自己的游戏币。前两次他似乎都只是在试水,毫无诚意地用夹子碰了碰挂件,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夹子抓了个寂寞。

可到了第三次,我都还没看清他操作,就见抓夹勾住了链子,就像是连根拔起一般,五六个颜色形态各异的挂件就这么被轻松送到出口,“哐当”一声坠落。

我倒吸一口气,“如果我是电玩城老板,我绝对会立马封杀你。”

“嗯,我的荣幸,老板大人。”他微微鞠躬,笑得吊儿郎当。

一旁几个来电玩城玩的小朋友已经看呆滞了。

“哇,那个叔叔好厉害!”

翟羡逢看见小朋友满眼艳羡,于是蹲下身,“这几个送给你们了。但是这个棕色的不行。”

“棕色的是要留给姐姐的吗?”一个小朋友问。

姐姐、叔叔。

我在一旁乐得没法出声。

只见翟羡逢一头黑线,却还是耐心地对几个小朋友说了什么,小朋友们头点得跟捣蒜似的,兴奋地瓜分走了那几枚小挂件。

等小朋友离开,我终于打趣他:“翟叔叔,我们这么偷请,嫂嫂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你嫂嫂宽宏大量,在地下看到我们幸福,一定会很乐意祝福我们的。”

靠,斗不过你。

“对了,这个送给你。”翟羡逢把那只棕色的小熊递给我。

“你不怕我拿这只熊出气?”我失笑。

“也挺好啊。至少能想起我。”他说着,把小熊塞到了我手上。

我握住那种小熊,莫名想到了,波士顿那只在《胡桃夹子》里跳芭蕾舞的熊。与我手上这只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都那么传神。

“真的很像啊。”我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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