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母兽泣血般的嘶吼从房内传来,狐生恍然惊醒,这次没留手,一把推开老鸨走进室内。
“哎呀,你干嘛,胆子不小竟敢推我......”
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他眼前一黑,老鸨喋喋不休的声音恍若在天边,周围一切嘈杂都离他远去,狐生眼里只剩下瘫在榻上的那一团。
是的,一团。
一团血肉模糊,看不出原形的物体。
风华绝代的花魁像破抹布般衣不蔽体地被随意扔在榻上,浑身布满青紫以及被鞭子抽打留下的道道血口,粉色衣裙已经完全被染成刺目的红,嘴唇青白胸口几乎没有起伏,眼看进气多出气少。
“千禾。”
担心惊扰到什么,狐生轻轻唤道。
榻上的人一动不动。
狐生走近了些,又唤了声,“千禾。”
榻上的人终于颤了颤。
“......狐、狐生?”
“我在。”
狐生一个箭步走到千禾身旁,离得近了才发现不对劲。
千禾的衣裙下摆竟然还在淅淅沥沥往外淌着血,猩红的血液在她身下聚集成小溪,又因为衣料具有极佳的吸水性,粉色这才被染成血衣。
狐生盯着浓重血腥的溪水无法挪开眼睛,只觉浑身冰冷,“......崽子呢?”
“没了。”
千禾指尖微动,下意识要抚上腹部,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盯着柜子,那里曾经放着她为孩子求来的御守。
一滴泪划过眼角,“我没护住他。”
狐生握紧了拳头。
何至于此。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至于如此折磨人。
狐生的天狐血脉觉醒不久,还无法收放自如,千禾的悲怆痛苦太过强烈,如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袭来,狐生只能被动承受,森冷沉重的负面情绪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嘴唇翕动刚下定决心要说什么,却被闯进来的老鸨打断。
“人你看见了,死不了,这次的事情就当是给她个教训,也好让她长长记性。”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千禾,老鸨嘲讽地收回目光,“你和千禾要好,可别做这种蠢事,以后......”
“不请个大夫吗?”狐生淡淡问道。
老鸨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嗤笑道:“敢从吉原逃跑按规矩打死不论,没有让她死掉已经是我手下留情,还请大夫,我家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
狐生瞥了她一眼,赤红的兽瞳顿时令老鸨浑身僵硬,剩下的话全部堵在嘴巴里。
她感觉再多说一个字,恐怕就要命丧当场。
“去请个大夫。”
老鸨如提线木偶般朝外走去,直到走出房门那股恐怖的威压才消失,她心有余悸地舒口气,不由回首再看。
屋子里狐生正俯身对千禾说着什么,一双杏眼黑白分明,哪里有兽瞳?
暗道自己眼花,老鸨想了想,花魁带来的收益和普通妓人相比可是天差地别,千禾还有价值,这么丢弃也挺可惜,只要死死守住今天的事不让客人们知道,千禾好了以后照样还能做花魁,而且有把柄在,不怕这丫头以后不乖。
千禾早点好就能早点接客,这么想着,老鸨扭着腰身叫侍女去请大夫。
屋子里,狐生拉过被子盖在千禾身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狐生没有照顾过这么脆弱的人类,也不懂得什么叫伤口上撒盐,知道人类睡觉不盖被子会生病还是斑教的。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里,恐怕会指责狐生不够体贴,但这偌大的房间如今只有两个人,说出的话仿佛都带着回音,自然没有人提醒他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问当事人遭遇了什么。
千禾眼神呆呆定在一处,又似空茫一片没有任何焦点,脸上弥漫着将行就木之人才有的死气,爱人背叛和孩子流产带走了她所有鲜活。
她没有回答,狐生便也不再追问,只静静陪在旁边。
许久,嘶哑破碎的嗓音响起,“他......他要娶主公的女儿。”
“我是个麻烦。”
“孩子、孩子被打掉了,一地的血。”
“好疼啊.......”
在千禾断断续续的叙述中,狐生拼凑出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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