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门声忽然响起,打断了宇智波斑接下来的话。

这个时机太巧,正赶上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应答。

也许里面久没有动静,外面的人等不及了,她轻声唤道:“狐生,狐生你在吗?能出来一下吗?”

是千禾的声音。

片刻之后狐生打开门,也不邀请对方进去,没骨头似的倚在门框上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抱歉抱歉,打扰你啦。”千禾作揖告罪,“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她面色红润,眼角眉梢都是压抑不住的喜意,本就精致的眉眼此时更显温婉,在昏暗灯光笼罩下散发着别样的温柔。

狐生定定注视她几眼,“和你的情人有关。”

虽然是疑问,语气却异常确定,毕竟,不是谁都能让艳名远播八面玲珑的千禾太夫如此喜形于色。

千禾眼睫簌簌轻颤,在浓艳眼妆的衬托下越发纤长浓密,就像要展翅高飞的蝴蝶羽翼,无声诉说着即将飞向自由的迫不及待。

她双手轻抚着肚子,脸上带着羞涩的嫣红,见左右没人,凑近狐生耳旁悄悄说了几个字。

“你有崽啦?!”狐生瞪大了眼。

“嘘嘘嘘!”千禾赶紧捂住他的嘴,确定这里没有别人才松了口气,一旦放松下来,脸上又挂上傻笑,她低头抱着看不出任何起伏的小腹,“不会有错的,我找可靠的人看过了,是他的。”

出了一趟门回来之后她就开始头晕恶心,侍女见她身体不适请了信任的大夫过来,没想到竟是有了孩子。

对她们这种人来说,怀上孩子并不是值得高兴的事。一旦怀孕就没办法工作,身材样貌也会变形,而且没有父亲的孩子从小生活在这烟柳之地,长大以后也会和她们一样成为卑贱之人,还不如不生。

老板也不会允许她们生,吉原的女人们长期服用避子药,药毒深入体内,很多人早就丧失了生育功能,偶尔发现有漏网之鱼也会被老板强硬命令打掉。

千禾从没想过会有自己的孩子,得知自己怀孕,她的第一反应是惊恐,可惊恐过后就是袭遍全身的狂喜——算算日子,这个孩子应该是他的。

他们的孩子。

“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不想ta长大后和我一样。”千禾抓住狐生的手,宛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如果被老板发现,她不会让我留下这个孩子,你一定得帮帮我!”

被那双期待而脆弱的眸子注视着,任谁都无法拒绝,狐生应承下来,“怎么帮?”

“谢谢,谢谢你狐生!”也许是怀孕让人多愁善感,也许是焦虑之下徒见光明令人大喜大悲,这个一向外柔内刚的女人竟然因为狐生一句话而掉起泪来。

“你没事吧?”狐生用袖口抹去千禾的泪珠,自从来到这里他还从来没见千禾哭过。

“没事没事,让你见笑了。”千禾破涕为笑,神色终于放松下来,她也学着狐生的样子粗鲁地抹去眼泪,“我很怕这个孩子会受到伤害,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护住ta,你能帮我,我我......谢谢!”

说着就要给狐生弯腰鞠躬。

被狐生一把扶住。

在妖界幼崽一向珍贵,狐生弯腰靠近千禾肚子,笑眯眯给里面孕育的小生命打招呼,“你好啊,小崽子。”

千禾见状眉眼间不由染上笑意,感受着那神奇的脉动,她道:“ta很喜欢你。”

“当然,本花魁人见人爱。”狐生仗着身高按了按千禾的脑袋,“不要紧张,你对我这么好,你的事情我不会不管。”

黑眸澄澈,笑意融融,如春日午后的暖阳。

千禾鼻子一酸,忙垂下眼。

这座游女屋里她对谁不好?可真的事到临头,能放心托付的,也只有眼前之人罢了。

“我想让你帮我给他送个消息,这是信件,请一定要送到他手上。”

千禾看向肚子的眼神能柔和得滴出水来,他们的孩子不应该出生在这种地方。

“小事一桩。”狐生利落答应下来,“不过是顺手而为的事,不值得你这么郑重。”

千禾苦涩一笑,对着狐生她没有说人心叵测,多的是人想趁机将她打入尘埃,只道:“如果让老板知道就遭了,你嘴严还能随意出门,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

狐生答应第二天就去送信,目送千禾离开,他阖上障子门,一道黑影从房梁翻身而下。

狐生扬了扬信,“看来暂时是走不了了。”

两人的对话宇智波斑藏在暗处听得一清二楚,此时见狐生决定留下,他莫名松了口气,然后就听对方问:“对了,刚才你要说什么?”

“不,没什么。”宇智波斑避开红衣少年黑白分明的眸子,“你要管这桩闲事”

这人看似热情活泼却始终与周围保持着距离,能被他纳入地盘的东西,很少。

“千禾很照顾我,她人不错,能帮一把是一把,而且小崽子是无辜的。”狐生果断被转移注意力,“斑,我们暂时走不了,你会生气吗?”

“不生气,你留在这里也不错。”毕竟,像吉原这种能让这家伙白吃白喝高床软卧的地方并不多。

斑回应得太快,狐生歪头看他,“你刚才明明极力劝说我离开,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改变主意了?”

“啰嗦。”

宇智波斑别扭着一张帅脸,“我还有事情要处理,等结束后回来找你。”

“哎——你这就要走啊?”

狐生一个飞扑,双腿攀上储备粮仓的腰,捧着对方的脸吻下去,“要告别亲亲!”

少年整个人都挂在他怀里,看着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就像巨龙在注视着自己的珍宝。

斑身形一滞,在交错的呼吸中嗅到了糯米糕的香甜,仿佛被诱惑到了,原本推开少年的手改为揽住对方纤细的腰肢,仰起头接受少年所有的热情。

空气逐渐灼热起来,寂静中偶尔响起脸红心跳的水渍声,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已经滚做一团,印着团扇的直褂和轻薄的绸衫乱七八糟扔在地上。

“斑?”狐生抱着毛茸茸的脑袋,疑惑身上的人怎么忽然没了动作。

“别动!”宇智波斑剧烈喘息,一把抓住作乱的手,极力将窜遍全身的火重新压制回去,他闭着眼嗅着少年香甜的气息,许久才哑着嗓子道:“我还有任务。”

他利索地撕下挂在自己身上的八爪鱼,撑起身穿好衣服准备离开,整个过程沉默而急促,再没有看狐生一眼。

狐生躺在地上歪头看他,“斑,你不太对劲。”

踩着窗户的身影僵了一瞬,依旧没有回头,“走了。”

话音落下人已经消失,走得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凉风透过窗户吹散暧昧,皎白的月光落在徒然降温的屋子里,满室凄清。

狐生倒没有被渣了的悲愤,他摸着终于吃饱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嗝。

果然还是斑的欲望最合胃口啊,下次一定要扑倒他!

时隔多日终于吃了顿饱饭,狐生浑身散发着幸福的泡泡,他抱着肚子在打了个滚儿,不自觉嘿嘿直笑。

不知什么时候睡意袭来,狐生迷迷糊糊之际听到“咔嚓”一声,睁眼就见储备粮仓黑着脸从上而下俯视着他。

说实话,再帅的脸从这个角度看起来都有点吓人。

狐生:“干、干什么?”

去而复返的储备粮仓:“记得对进你屋子的每一个男人都用幻术,别随便被人占便宜。”

狐生撇嘴,谁能占我便宜?我占别人便宜还差不多。

他刚要开口,被子当头罩下来,等他手忙脚乱从被子里钻出来,来去无踪的男人早没了影。

狐生茫然,所以,斑跑回来到底是来干嘛的?给盖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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