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脸上的错愕和幽怨,陈乐道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明明模样不错,却天天绷着个小脸,这算什么事?

不知道秀色可餐这个词吗?

天天多笑一笑,让下面那些家伙看见,不知道工作上可以提升多少热情,不知道在吃饭上可以给他节省多少粮食。

要懂得开源节流啊!

“老板,你叫我来什么事啊?”陈小君垮着脸问。

大抵是因为心中的期待没了,她竟是连“您”字都不愿说了。

陈乐道不管陈小君在称呼上的问题,反正众人对他的称呼也是乱七八遭的。

有叫总探长,有叫局长,有叫老板,有叫大哥,有叫陈先生,甚至听说最近法租界那些街溜子还有叫他道爷的……整得跟出家人似的。

说起正事,陈乐道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小田一郎他们那些人最近在哪里活动?”陈乐道问。

小田一郎和小田次郎,两人因为是武士,身体基础不错,两人在后续的训练中表现得很出色,都练了一手不错的枪法。

因为当初两人在针对小野真一的行动中表现得不错,陈乐道便给他们提了一级,不再是小喽啰。

他给两人凑足了二十个人,又请来道上有实力的杀手对他们进行培训。

如今,他们的训练早就结束,正在外面找人练手。

这年头到处都是土匪,最是不缺练手的人。

这二十人都是陈乐道培养出来的杀手,因为其秘密性,就交给了陈小君的纪律监察部领着,名义上都是纪律监察部的行动人员。

夜未央这么多人,最让陈乐道信任的,便是陈小君这些人。

他们原本只是街上的乞儿,是他把他们带到了夜未央。他们对夜未央的感情,或许比任何人都要更深。

原来是问小田一郎他们的事啊!

陈小君有些失望,但还是说道:

“他们在太湖金老大那里,前面金老大不是派人来问军火的事吗,我听刘三说金老大那里最近好像被其他水匪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就让他们跟着去了。

“他们一边帮金老大对付其他水匪,一边练手。帮金老大对付水匪,金老大付给他们钱,另外他们缴获的东西也归他们。我想着这也能赚些钱,就让他们一直在那里帮金老大剿匪。”

帮水匪剿匪……

陈乐道略感无语,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不过让他惊喜的是,陈小君竟然还自己搞出了佣兵的经营方式来。

这倒是不错,能多赚些钱。

夜未央现在这千八百人,都靠夜未央自己养着,单单三个歌舞厅和射击俱乐部是用不了这么多人的。

但偏偏如今这年代,手下的人又越多越好,越多自己就越安全。

所以陈乐道才会把人往巡捕房和廉事局转移。

用巡捕房和廉事局的钱帮忙养自己的人,这种买卖陈乐道干的是不亦乐乎。

“嗯,干的不错。”陈乐道点点头。

“这方面的买卖可以多干。你让阿昆收集收集这方面的消息,看看哪里匪徒猖獗,当地又无力剿匪的,可以去跟他们沟通沟通,咱们的人去帮忙剿匪,他们给佣金。

“甚至不止是剿匪嘛,其他的方面也可以多去想想。甚至不仅是国内,国外也是可以的,要是哪里在打仗,咱们的人也可以去帮忙打打仗。

“不过这事就不属于你管了,算了,回头跟韦正云说吧。”

陈乐道说着说着就自言自语起来,陈小君只能听着,根本插不进去嘴。

本来这话她听着还有点高兴,因为貌似他们的业务又可以增加了。

但陈乐道转头就一句这事不属于她管,这就让她高兴不起来了。

老板您这不是玩我吗!

陈乐道继续说道:“这些暂时都不重要,你把他们先叫回来吧,另外有点的事需要他们做。另外让金老大也派几个人过来,他们要的货就要到了,让他们来提货。”

说完,陈乐道想了想,好像没其他事了。

“嗯,就这些,你去忙你的吧。”陈乐道挥手,开始赶人。

这就没事了?您叫我来就是为这???

陈小君幽怨地看着陈乐道。

您确定不给我们安排点其他任务吗?比如查一查财务部门?

那么多钱,肯定会有人见钱眼开,把钱往自己兜里塞的。

陈小君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这时门外有人来敲门。

“老板,许文强许先生来了,在二楼,说有点事和你说。”袁黑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我知道了。”陈乐道应了一声。

“好了,你先去吧,我去见见客人。”陈乐道起身。

陈小君郁闷地离开,出了办公室,她又恢复了那副清冷之色,生人勿进,拒人于千里之外……还以为今天能捞着什么好事呢……

陈乐道下了楼。

许文强独自坐在一张桌子旁,桌上放着一杯香槟,一束红色的灯光从酒杯上扫过,刹那间,微黄的葡萄酒被染成了晶莹的绯红。

许文强望着酒杯,怔怔入神。

舞厅的灯光打在四周各处,桌子、椅子、酒杯、餐盘、人的笑容,它们全都染上了艳丽的颜色,绚丽多彩。

唯独许文强这里,灯光从这里扫过,他该是什么颜色还是什么颜色,没有丝毫的改变。

此刻已是晚上,正是夜未央最热闹的时候。

舞台上的歌女在唱着歌,是夜上海。

歌女身后穿着清凉的伴舞们扭动着腰身,那盈盈可握的纤纤细腰,那丰润的一抹白皙,勾动着人们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许文强坐在座位上,周围的热闹与他好似全无关系,四周都是热闹的,除了他。

他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试图让自己和这喧闹的环境融合一下。

但没有用。

别人的烟,是散开的烟雾,在舞厅四处飘荡,然后被人们吸进肺里。

他的烟,却是一缕一缕的,轻飘飘的从舞厅上空飘过,没人闻到它,它在舞厅四周转悠,好似迷了路一般,飘着飘着,便飘进了舞厅建筑那些细小的缝里……

陈乐道从楼上下来,在楼梯上停下脚步,他看见了独自坐在角落里的许文强。

抽着烟的他,几分忧郁,几分脱俗,还有几分眼角抹不去的坚毅。

舞厅的灯光打在四周各处,桌子、椅子、酒杯、餐盘、人的笑容……唯独没有一束打在他的身上……

陈乐道走下楼梯,从旁边服务员端着的盘子里拿了一杯香槟,蓦然,一束红色的灯光从他身上扫过。

他酒杯里的微黄色酒液被染成了迷醉的红色,他身上的西装也被染成了红色。

哦不,他今天穿的西装,本就是红色……

……说不上染,本就不需要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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