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几人有过约定,常庆和庞安支持胡畴当总探长,胡畴帮助常庆成为副总探长。

而胡畴和常庆,则要给庞安捕房的自主权。

胡畴可以不再乎总探长,但常庆很在乎副总探长。

他得在副总的位置上刷业绩,为成为总探长做准备。

至于直接成为总探长。

常庆没有冯敬尧和法国人的支持,以他的情况,做不到这一点。

但胡畴如果当不上总探长,自己又要去哪里找渠道当副总探长呢!

常庆皱眉。

他既不像陈乐道那样,活得跟天命之子一般,到处都是关系;

又不像胡畴,在巡捕房资历足够,能够找人攀关系。

他在巡捕房,可没什么靠山,之前的马总勉强算,但现在马总已经没了。

就连以前马总手下那些他稍微熟一些的人,也都没了。

胡畴这里,是常庆目前掌握到的,能让自己成为副总探长的最好途径。

不能让胡畴就这么放弃。

“胡兄,你真打算就这么放弃?

就这么认输,向那个小子低头?

以你的资历,即使功劳不足以坐总探长的位置,苦劳都够了吧?!

这要是真输给一个够资格的人倒也罢了,愿赌服输。

但他陈乐道!

这小子哪一点比得上你?

他当总探长,我都替你不服!”

常庆看着胡畴。

他希望胡畴的感情能来点波动,他需要胡畴把陈乐道给挤下去。

陈乐道要是当了总探长,别说胡畴没机会,就是他自己,恐怕都没机会当上总探长了。

一辈子也就巡长到头。

本来不出意外,老马还没退,胡畴就该退了。

胡畴一辈子都不可能坐上总探长的位置。

但现在老马意外退了,胡畴就有了机会。

只要胡畴能做总探长,他常庆就能做副总,到时候离总探长就不远了。只等胡畴一退,他就可以顺势顶上。

如此难遇的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有,常庆实在不愿放过。

而且胡畴做了这么多年巡长,有机会,怎会不想坐一坐总探长的位置。

他妈的,至少圆个梦嘛!

梦想都没有,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哪怕就做一个月,把我弄上副总的位置也好啊!

常庆心里大吼。

胡畴看着常庆,笑了笑。

“我就是坐上总探长的位置,也干不了几年,就是过过瘾。

陈乐道虽然年轻,但他管理的霞飞路那一片我去过,和以前大不一样。

陈乐道有能力有魄力,我又何必为了过干瘾去和他争?

给年轻人让位置,挺好的。

而且他被背后的冯先生,我也惹不起。”

胡畴丝毫不为自己的话感到不好意思。

当初和老马争总探长,就是因为冯敬尧,胡畴知难而退。

陈乐道也有冯敬尧的影子,而且两者的关系比之老马时有过之,无不及。

之前不知道陈乐道对总探长有想法,因为巡捕房从没有过如此年轻的总探长。

但规矩是用来打破的。

既然陈乐道明显要成为总探长,并且势不可违,那为什么还要去螳臂当车。

胡畴不想沾染麻烦。

冯敬尧他惹不起。

法国人更惹不起。

只争取自己可以争取的。

这是胡畴干了这么多年巡长总结出的经验。

更何况那个陈乐道,也不是善茬。

他去夜未央喝过酒,那个夜未央,很不对劲。

何必为一个注定干不了多少年的总探长徒惹麻烦。

老马作为总探长,不也被说撸就撸了。

“常巡长,总探长,我是不考虑了。在福煦捕房干到退休,我就满意了。

倒是你,你比我年轻,可以朝总探长的位置努力一下。”

胡畴笑着说道。

“胡兄说笑了,你都不争取总探长,我们又哪有资格。”

“话不是这么说的......”

时间在大三元的包间里流逝。

结束后,三人走到大门外,常庆上了自己他的车,消失在街头。

胡畴和庞安站在外面没动。

“老胡,你真不打算争一争?”

胡畴转头看着庞安。

“老庞,听我一句,以后管好你手下的人,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如果有机会,最好再和陈乐道搞好关系。”

胡畴拍了拍庞安的肩膀。

他和庞安的关系,与他和常庆的关系,不一样。

胡畴上车,和庞安挥了挥手,离开大三元。

车中,看着外面街道上的人,胡畴再次想起阿道夫.洛林对他说的话。

“我从领事馆那边听到的消息;

法布尔总监,梅纳总董,以及领事馆的参赞官马丁先生,他们都推荐亨利成为总探长。

冯敬尧也为此专门宴请了领事先生,同样是希望由亨利担任总探长。

对了,亨利就是陈乐道。

放弃吧,胡,有这些人的推荐,总探长不可能再有其他人选。”

阿道夫.洛林和领事伯纳德的秘书是朋友,正是因此,他当初才会指望这洛林帮他坐上总探长的位置。

领事秘书这个职位,对旁人而言,都是可望不可即。

但对从洛林嘴里说出的那几人而言,也就那么回事。

在听了洛林的那番话后,胡畴便知道总探长位置与自己无缘。

而且,陈乐道和法国人的关系,也不是一个“好”字就可以简单概括的。

陈乐道,这年轻人不能惹。

胡畴在和洛林谈话,并且洛林将之前那些礼物都退还后,他便深知这一点。

在上海滩混,看清形势,很重要。

胡畴在这点上一直做的不错。

不然,他如何能在巡捕房这个体系,平安无事的干这么久。

庞安看着胡畴的车消失在街头中,眉头渐渐皱起。

“这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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