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由她口中念出,如一万只蝶儿飞入陆瞻心上,酥酥麻麻地引人遐想。
芷秋在心头默下这一则,预备着回去说予云禾,再抬眉起,方见自己的,独在榜首。隽逸字体,行云流水地书写着:
轻蛾翩雪华盖来,雅姿适逢襄王。玲珑玉步淡梳妆。断肠箫一曲,何处再觅双。回望惊鸿影不在,一汪翠水茫茫。清浅犹深情难忘。寻芳晚拂晓,白芷过绿江。
满屏诗词曲赋,独这一则没有署名,奇怪的是,芷秋就是知道,这是陆瞻所赋。但她没有点破,以沉默的喜欢,来尊重他沉默的喜欢。
这夜,有一轮短暂圆满的月,倒影着画鼓喧街,兰灯满市。熙攘的人群里不乏挑灯的、弄扇的,各家铺子趁此良机,尽未打烊,进进出出的公子少女身后跟着抱得满怀的婢女姨娘,或是安慰或是逗弄的声息搅了风,弄着月。
缓步回途中,陆瞻看着那些彩色飞旋的灯花与锦盒,侧眸垂望芷秋,“我该送你件什么以作夺魁贺礼的。你喜欢什么?料子?首饰?不拘多贵,你说出来,我买给你。”
在此时此刻,她只喜欢“此时此刻”,喜欢他逐渐回温的笑意与温柔的话语,喜欢他有这么一刻的高兴。可是时光永不停止,贵得不是芷秋能拥有的。
那么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头一次不为银两,单单为了满足一个男人想要满足一个女人欲念。她抬起手,随便指向一家铺子,“那就多谢陆大人了,我麽不爱别的,专爱金子,陆大人可别心疼钱啊。”
陆瞻没有丝毫犹豫,执起她的手直奔那座金粉银楼,里头千灯辉煌,照着满墙多宝阁上的金饰头面。掌柜一见芷秋,便朝她暗睇一眼,芷秋则噗嗤一笑,将头摇一摇。
像是某种暗号,引得陆瞻好奇,只得稍抑下,随掌柜打帘子踅入里间。掌柜相引二人在一长案落座,殷勤周到,“二位稍坐片刻,茶立时就来。”
“掌柜,”陆瞻撩起衣摆落在一张折背椅上,剔起一眼,“将你这里最贵、最重的金子拿来,芷秋姑娘最爱黄金,一定要能博她一笑的东西。”
那掌柜登时斜挑了须,喜上眉梢,“公子放心,瞧公子气度不凡,小的不敢糊弄公子,一定是拿成色最好的。公子坐,我且叫人上茶。”
只等掌柜打帘子出去,芷秋方笑出声,“没想到,陆大人还是个爱说笑的人。”
陆瞻月色溶溶的眼从很久都没有如此浄泚而鲜活,“我可不是说笑,只要他拿得来,我就买得下。”他静一瞬,放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异样的爽朗,“你方才进门时,同那掌柜使眼色是个什么意思?我怎么瞧不明白?”
身侧哑站的三女倏然乐起来,当属桃良最是最快,“这个说起来麽,也是我们烟雨巷的风俗,陆大人见天跟那些达官贵人打交道,难怪不懂里头的行市。”
“去去去、鬼丫头,就你话多。”芷秋朝她挥着扇,将她挥住了口。
此情更引得陆瞻好奇,“有什么不便说的?”
芷秋复笑,执扇将他点一点,“倒也没什么不能讲的,可我讲了,你不许与你那些同僚露一点风,断人财路的。”
紧着挺直了楚腰,端丽优雅,“这个麽,的确是我们烟雨巷的风俗。你瞧这一条街,有多少铺子,无论脂粉头油香料缎匹,我们都认得。要是有阔绰不懂行市的客人想着讨倌人个好,带着来买玩意儿,倌人便同掌柜伙计们使眼色,掌柜就懂了,拿最次的,要最高的价,回头倌人再拿了东西来退,银子麽,与掌柜二八分。”
“原是这么回事儿,”陆瞻半叹半笑,回靠到椅背上,“你们这手段也是颇多。……那你方才摇头,是要掌柜给次的?”
“自然不是了,”芷秋嗔来一眼,香靥融春雪,“陆大人虽说做官,我瞧着可不聪明。你想想,金子嗳,又不是缎子香料的,姑娘们又不缺那些,自然是想着套现银的好。真金白银还用套呀?自然是捡最好的拿来了!”
宋晏几道浣溪沙翠阁朱阑倚处危
真金恒久远,一斤永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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